「小英,這家照相館算便宜的了,我沒捨得選貴的。」
「這全家福我想了幾年了,終於拍上了。」
我知道她在等我主動掏錢。
以前給她們買單,我都是主動的,從來不讓他們開口過。
她見我這次態度冷淡,又笑著問:「你跟遠遠要不要拍張?」
「我們不拍。」我低頭看兒子說;「遠遠拿回電話手錶我們回家了。」
兒子聽話問江辰辰要電話手錶:
「弟弟,手錶還給我吧。」
江辰辰死死的護著電話手錶,躲到黃彩鈴身後:
「奶奶,奶奶,這是我的。」
江辰辰被慣壞了,養成了囂張跋扈,占別人東西為己有的習慣。
江強兩口子裝眼瞎不吭聲。
黃彩鈴笑著打馬虎眼:
「遠遠讓你媽媽重新買個,就一個電話手錶,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英,你周末帶遠遠來你弟家,媽給你做好吃的。」
「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做飯,辰辰還得做作業,走,辰辰回家寫作業。」
她自然的拉江辰辰的手往外走,江強兩口子跟著。
兒子哭著擦眼淚擋在江辰辰面前:
「這是我奶奶給我買的電話手錶,獨一無二,是奶奶留給我的,是我最寶貴的禮物,辰辰你必須得還給我。」
婆婆很疼愛我兒子,這塊電話手錶,他一直當做寶貝一樣。
他說有手錶上有奶奶的氣息,一直如視珍寶。
黃彩鈴嗔我兒子不懂事:「你是哥哥得讓著弟弟,不就是一塊手錶,讓你媽再給你買就是了!」
「不能這麼不懂事啊?遠遠你得有哥哥的樣子。」
我兒子被訓斥的哭得更凶了。
我什麼都沒說,一把從江辰辰手裡搶回手錶,塞到兒子手裡:
「走,兒子,回家!」
江辰辰哇哇大哭,黃彩鈴,周娜,江強,三個大人一個臉色比一個難看。
攝影師見我們都要走,沒人買單,小心翼翼問:
「你們誰買單?」
我沒有理會拉著兒子往外走。
黃彩鈴攥住我手腕,只能開門見山,理所當然道:
「把照相的錢交了啊。」
我冷冷的看她:「我又沒照,我交什麼錢!」
江辰辰這時坐地上抱著黃彩鈴的腿撒潑打滾:「還我,還我,我就要這個電話手錶。」
黃彩鈴心疼孫子,不悅嗔我:
「不就是個電話手錶,你當姑姑的可不能這麼當!」
周娜黑臉陰陽怪氣:「人家姑姑都是給買車買房,哪像咱家一個破電話手錶都捨不得。」
江強理所當然埋怨我:「姐,你也真是的,重新給遠遠買一個不就行了,非得鬧的一家人不開心。」
我懶得理他們,拉著我兒子的手離開。
黃彩鈴又一次拽住我:「全家福的錢,你得交啊!」
我甩開她的手,態度堅決:「你們拍全家福,我一個外人交什麼錢!」
話落,我牽著兒子頭也不回的走了,黃彩鈴臉色難看的愣在原地。
第二天,江強給我開視頻,視頻里黃彩鈴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姐,你昨天把我媽氣犯病了,媽氣到現在不吃不喝,情況非常不好,你趕緊過來看看。」
我故意把聲音提高了幾分:「她生病,跟我一個外人有什麼關係?!」
5
「姐!你說這話就白眼狼了!什麼叫外-」
江強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義憤填膺對我進行指責。
我打斷他的話:「這可是她親口說的,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是外人!」
「也對,自古都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已經結婚了跟你們是兩家人了。」
「以後像這些事,你沒必要跟我說。」
黃彩鈴激動的手指著我,氣的臉紅脖子粗的:
「你就是嫁到國外去,我也是你媽!」
「我生了你,你就有義務照顧我!給我養老!」
我淡淡輕嗤一笑:「您這就雙標了,說我是外人,問我要7天保姆工資的是你,現在需要我花錢了又說我是你閨女?」
黃彩鈴理屈詞窮怔了一瞬。
兩秒後心虛狡辯:「風俗就是這樣!你出去問問,哪家娘家給閨女帶小孩不收錢的!」
我打斷她的話:「風俗還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姑娘不參與給娘家養老呢!」
她乾瞪眼生氣,還想說什麼時,視頻被我掛了。
不想被他們打擾,把他們電話,聯繫方式一一拉黑。
晚上,小姨就做起了和事佬。
黃彩鈴知道,所有親戚中我最喜歡小姨。
小姨的話在我這也最有分量。
小時候為數不多的新衣服是小姨買的。
大學時吃不上飯的時候,是小姨幾次幫了我。
我條件好了後,經常給她買吃,穿,用的。
跟小姨的關係一直非常好。
「小英,你媽那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知道說錯話了。」
「她讓我跟你說一聲,她知道錯了。」
「無論什麼時候,你們都是血濃於血的親人,你們是親母女就別跟你親媽計較。」
「我也說你媽了,她以後不會那樣了。」
我沉重的嘆了口氣,跟小姨說:
「麻煩您跟她說,以後花錢的事就別找我了,只要不讓我花錢,面子上的功夫我還是能勉強做做的。」
「好,我會做做你媽的思想工作。」
小姨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花錢,娘家的親情是維持不住的。
隔天小姨來找我,帶我一道去醫院看黃彩鈴。
我沒薄她面子。
路上跟小姨都買了水果。
黃彩鈴躺在病床上,見我來了故意咳嗽了幾聲裝不適。
她最愛用這招博我的同情。
之前但凡我對娘家有一點意見或是不高興,她就會裝病。
我為了給她面子,一向都是看破不說破。
當著小姨的面,她一副慈母樣子深深的看著我;
「小英,我沒想到你是因為我問你要照顧遠遠的3千塊錢的事生氣。」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的,心直口快,沒什麼壞心思,那天的事你就別放心裡了好嗎?」
「你是我養大的閨女,怎麼可能是外人呢。」
「我就是一時說錯話了,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話落,她打了下自己的嘴,眼神悄悄試探我的反應。
換做以前,我早心疼的攔著她了。
但是現在我就靜靜的看著她表演。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現在對我說軟話,不過是希望我繼續幫扶娘家。
6
我淡淡一笑,說了句面子上的話:
「都過去了,不提了。」
她眼睛一亮,以為我真不計較了,嘴角露出笑容:
「還是你懂事,從小到大都貼心的很。」
「我這輩子啊,最有福氣的事就是生了你這麼有出息有貼心的閨女。」
以前她這樣說,我心頭會暖暖的。
現在只會讓我覺得虛偽。
當著小姨的面,她故意吩咐江強:
「兒子,你去辦出院手續。」
江強立馬去了。
每次她不舒服住醫院,花小錢的時候就讓江強去辦出院手續,然後滿世界宣揚,是兒子花錢給她看的病。
超過500塊以上她就讓我去辦,悄無聲息的無人知道。
「小強為我也花了不少錢,平時頭疼腦熱的都是他來醫院照顧我。」
果然這句話又出現了。
小姨笑笑道:「兒子,閨女都好。」
黃彩鈴視線若有似無的觀察了我一眼,旁敲側擊道:
「對的,兒子閨女對好,兒子在醫院照顧,女兒給點錢買補品都是一樣的。」
她在暗示我掏錢。
小姨胳膊肘輕輕搗鼓了下她,示意她不要開口問我要錢。
黃彩鈴裝不懂。
我淡淡一笑道:「媽,你這住院沒花300吧?又不是什麼大病。」
「我現在壓力大的很,遠遠要上小學了,我跟沈易已經決定把遠遠送去國際學校讀書。」
「還要在國際學校旁邊買房子,壓力不是一般大,所以啊以後每個月3000的生活費我就不打了。」
「您也說了江強孝順,養兒防老,我養了您這麼多年,說實話挺累的。」
「希望您心疼心疼我,如果錢不夠的地方,可能得需要娘家支持。」
黃彩鈴臉色驟變,礙於小姨在場,她撐著面子說:
「你們就是錢多燒的,是金子放在哪都能發光,別瞎花錢上什麼國際學校了!」
「我身體不好,每個月就靠你給生活費生活,這要是斷了我怎麼活啊?」
「聽媽的話,國際學校就別上了,那些學校都是騙有錢的傻子!有這錢給他們騙,還不如給自己吃好喝好。」
「她小姨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黃彩鈴拍了下小姨的手背,擠眉弄眼的讓小姨幫她說話。
小姨淡淡一笑,面不改色道:
「其實呢有經濟條件的話,還是讓孩子接受好的教育,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自古以來可都是真理啊。」
「你看小英不就是靠自己讀書,才有現在好工作嗎,教育的事咱們得有遠見。」
7
小姨沒幫黃彩鈴說話,她僵硬的笑了笑,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接著說:「媽,你看你就不如小姨有遠見,當初我讀大學,要是沒有小姨的幫襯我哪有今天。」
「你可是我親媽啊,不能不支持我啊,您看能借我多少錢?」
黃彩鈴兩眼一瞪:「我哪有錢!」
「我都窮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較真了,殊不知我只是試探而已。
「那我問問江強。」
黃彩鈴更激動了,一口篤定:
「你弟弟可沒錢,他那點工資不夠養家餬口的。」
正好江強來了,聽到這話,明確拒絕我:
「姐,我們還想靠著你幫襯呢,哪有錢借給你啊。」
我淡淡一笑:「沒有就算了,我再想其他的辦法。」
然而實際上,上個月我無意聽到他跟媽聊天,透露在銀行存了30萬。
這些錢實際上都是我給媽的零花錢和生活費。
她捨不得用,分文不少的給了兒子一家。
沒過兩天,我接到老同學的電話,正納悶她怎麼會給我打電話時,她說了理由:
「小英,不好意思啊,我才知道是你媽和弟弟一家在我這拍了全家福。」
「老同學一場,我必須給你打折,這樣吧零頭都去掉,你給我一萬整就行。」
原來半個月前,黃彩鈴他們拍的全家福還沒有付錢。
我禮貌道:「謝謝你的好意,只是這個單不會買,誰拍的應該找誰買單吧?」
「我也沒從來沒說過會幫他們買單。」
電話那頭尷尬掛斷。
黃彩鈴的信息立馬來了;
「小英,照片的錢你怎麼不給你同學呢?」
「就這點小錢,你還跟娘家計較是不是不合適?」
「趕緊把錢付了吧,別因為這點小事讓你弟弟弟媳吵架。」
我來了火氣,直接了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