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叮咚。」
三聲清脆的簡訊提示音從鄧安偉口袋裡響起。
鄧安偉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當看清那三條來自不同銀行的簡訊時,暴躁地道:「你們……你們敢停我的卡?」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小姑子們真下手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太狠了!】
【女主快反擊!給她們點顏色看看!】
【完了完了,男配沒錢了,女主怎麼辦?】
【小姑子們好惡毒!抱緊雅雅姐!】
蔡秋雅的哭聲也停了,她依偎在鄧安偉懷裡,臉上還掛著淚痕。
眼睛瞬間失去了剛才的柔弱,她死死地攥緊了鄧安偉的衣角。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7
二姐回到美容院,對裡面的男技師進行了摸底大清洗。
還真發現一名長相清秀,很有男配氣質的技師。
發現潛在危險就立馬解決,找了個理由將他送走。
……
習慣了揮霍無度的鄧安偉和蔡秋雅,剛開始一個月還跟之前一樣的生活品質。
一個月後,鄧安偉的跑車加不起油了,停在車庫落灰。
蔡秋雅的朋友圈也停止了更新下午茶和購物袋的照片。
催債的電話開始轟炸鄧安偉的手機,好幾次甚至直接打到了我媽劉鳳英的手機上。
「鄧安偉欠的錢到底什麼時候還?你是他媽,子債母償天經地義!再不還錢,我們就去你家門口潑油漆!」
彈幕風向有點微妙變化:
【唉,女主寶寶太可憐了,以前天天去吃黑珍珠的。】
【男配也還算忠心,為了哄女主寶寶開心,他是網貸借了個遍,但也只夠咱寶寶奢侈一個月。】
【還不是小姑子們害的?不停卡能有這事?】
【女主跟著受苦了……心疼。】
彈幕里都在心疼蔡秋雅,卻看不到我們三姐妹為鄧安偉買房、買車,還每月給他五萬零花錢。
很快,我們姐仨被劉鳳英叫回了家。
「跪下!」
她猛地一拍桌子。
我們三個全都站著沒動。
「我讓你們跪下!聽見沒有!」
劉鳳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們三個賠錢貨!白眼狼!翅膀硬了是不是?」
「敢合起伙來斷安偉的活路!你們還是不是人?!」
「鄧家就安偉這一根獨苗!沒有他,鄧家就斷了香火!你們這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算什麼東西?」
「你們賺的錢,那都是鄧家的錢!不拿來幫襯安偉,難道要帶進棺材裡?還是拿去倒貼野男人?」
「安偉欠了錢,你們當姐姐、妹妹的不幫著還,是想逼死他,逼死我這個老婆子嗎?你們爸臨死前怎麼交代我的?要我好好照顧孩子……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的?你們這是要我的命啊!」
「今天!立刻!馬上!把安偉的卡給我恢復了!再給秋雅好好賠禮道歉!否則……」
「否則我就當沒生過你們這三個孽障!你們給我滾出鄧家!永遠別回來!」
我眼前的彈幕又開始站隊了:
【媽媽說得對!這幾個小姑子就該幫襯咱男配!】
【三個小姑子太惡毒了,想餓死女主和男配!】
【雅雅姐別怕,咱們有婆婆和男配撐腰!】
【樓上沒有正常人了嗎?這明顯的重男輕女,生在這種家裡的女孩子也太慘了吧!】
【同意樓上,我家就是重男輕女,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學逃離原生家庭,不然真的太難過了。】
彈幕里難得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鄧安偉坐在旁邊,摟著低頭垂淚的蔡秋雅。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有了劉鳳英這張王牌,我們就該立刻跪地求饒。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
8
我們三個沉默地站著,對母親的咒罵充耳不聞。
見劉鳳英施壓無效,鄧安偉臉上的得意漸漸被焦躁取代。
蔡秋雅依偎在他懷裡,低聲啜泣著,時不時幽怨地瞥我們一眼。
鄧安偉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突然,他的視線定在我身上。
他幾步走到我面前,語氣放得軟了些:「安琪,好妹妹,之前是哥不對,哥說話沖。」
「你看,你現在是出息了,大公司的職業操盤手,手指縫裡漏點都夠哥吃香的喝辣的。」
「哥最近手頭是有點緊……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幫哥操作一下?哥借點錢,你幫哥在股市裡滾一滾,賺點快錢!」
「你放心,賺了錢,哥肯定忘不了你的好!以後嫂子進了門,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蔡秋雅也立刻湊上來幫腔:「是啊,安琪,都是一家人!你的本事誰不知道?輕輕鬆鬆就能賺大錢!」
「幫幫你哥,也就是幫幫咱們這個家嘛!你放心,我們絕對聽你的,你說買啥就買啥!」
我後退一步,與他倆拉開距離。
「公司有嚴格規定,員工嚴禁代客理財或操作他人帳戶。這是紅線,碰了我就得丟飯碗。」
「而且股市風險極高,沒有人能保證穩賺不賠。」
「鄧安琪!你少拿這些屁話來搪塞我!」
「你能賺到錢,我們都是一個媽生的,憑什麼我不能?」
「你就是自私,不想幫我,怕我賺錢比你厲害是吧?」
彈幕再次分成兩個陣營:
【男配有點過分了吧……強人所難啊!】
【規定是死的,幫幫親哥怎麼了?這小姑子太冷血。】
【親兄弟還得明算帳呢,樓上能不能帶上腦子看劇。】
【股市有風險,賠了怎麼辦?不會讓小姑子賠錢吧?】
【原劇情就是小姑子幫他們賺了 800 多萬,結果男配非要證明自己也行,一通亂操作全虧沒了,還讓妹妹賠他錢,當時小姑子沒那麼多現金,氣得男配把她從樓上推下去,摔死了。】
【為了不讓男配坐牢,他媽騙大姐、二姐說小妹是自己失足從樓上掉下去的。】
什麼!
這是我的結局?
我竟然被親哥弄死了!
我媽劉鳳英是幫凶……
心徹底涼了。
而鄧安偉還在罵我。
他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人身攻擊。
「你一個女人將來是要嫁人的,你給我賺錢就是給你娘家人賺錢,以後你婚姻不幸,還有娘家人給你撐腰……」
「你要是今天不幫我,以後你被老公打時,可別想我會幫你。」
「安偉說得對,都是一個媽生的,安偉真要是認真起來,賺錢絕對不比我們差。」
大姐出聲替我解圍,我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三弟加油,我們都看好你!」
二姐也跟著附和。
幾天後,消息傳來。
鄧安偉和蔡秋雅,果然通過各種網貸平台,拆東牆補西牆,湊足了五十萬。
他們拿著這筆錢投進了股市。
兩個想賺快錢的人。
註定會血本無歸。
9
有些坑得讓他們自己心甘情願跳下去,摔得才夠狠、夠響亮。
鄧安偉和蔡秋雅在股市中投入了五十萬。
在他們的認知里,股市就是一台巨大的提款機。
我給大姐打了個電話:「姐,幫我個小忙,放出點風出去,就說『星海科技』最近可能有大利好,機構在悄悄建倉。」
星海科技,正是我通過彈幕和一些蛛絲馬跡,預判其財報即將暴雷、主力正在拉高出貨的幾支高危股之一!
彈幕里零星閃過的關於這家公司內部混亂、產品滯銷的吐槽,成了我反向操作的利器。
大姐在電話那頭應了一聲。
她在圈內人脈廣,放出點「小道消息」易如反掌。
果然,沒過兩天,一些財經論壇的犄角旮旯里,就開始零星出現「星海科技底部放量,疑似重組」、「神秘資金入場,星海要起飛」之類的帖子。
這些帖子很快被鄧安偉和蔡秋雅這兩個渴望暴富的人發現。
「安偉!你看!星海科技!我就說有內幕消息吧!」
蔡秋雅捧著平板電腦,眼睛放光:「快買!全倉買進!晚了就來不及了!」
「還是秋雅你聰明!買!全買星海!」
彈幕此刻都慌了:
【星海科技?這垃圾股也敢買……真是不怕死啊!】
【他們怎麼這麼蠢,這家公司馬上就要破產了……】
他們生怕錯過了這趟財富快車,連最基本的 K 線圖都沒耐心看,更別提研究公司基本面。
鄧安偉在交易軟體上輸入代碼,把五十萬一股腦兒全砸進了星海科技!
兩人躺在沙發上已經開始幻想起暴富後的生活。
「秋雅,等賺了錢,我們先換個大房子!再去安禾那個破店裡,把最貴的項目全做一遍!讓她狗眼看人低!」
鄧安偉將蔡秋雅摟在懷裡親了一口。
蔡秋雅依偎著他:「還要買包!愛馬仕!限量款的!」
然而,市場的耳光來得又快又狠。
就在他們滿倉買入的第二天,星海科技毫無徵兆地低開低走。
起初,鄧安偉還強作鎮定:「沒事,洗盤!肯定是洗盤!」
蔡秋雅也緊緊盯著螢幕,嘴裡念念有詞:「會拉起來的,肯定會……」
到了第三天,星海科技直接一個跌停板!
兩人帳戶里的數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縮水。
「怎麼回事?」
「跌停了……怎麼會跌停?」蔡秋雅的聲音開始發顫。
第四天,又一個跌停!
利空消息終於像炸彈一樣爆開:星海科技年報巨虧,高管涉嫌內幕交易被調查!
雪崩式的拋盤瞬間湧出,連續無量跌停!
他們的帳戶被牢牢焊死在跌停板上,別說賣出,連掛單的機會都沒有!
五十萬本金,幾天之內,化為烏有!
催債電話再次瘋狂響起。
10
「鄧安偉!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整整五十萬啊!其中三十萬都是老娘借的高利貸!全賠光了!」
「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除了會啃老啃姐妹,你還會幹什麼?我真是瞎了眼跟了你這個窩囊廢!」
「還有你那三個惡毒的姐妹!她們早就知道這股票會跌!故意挖坑給我們跳!鄧安偉,你們一家子合起伙來坑我!」
「這日子沒法過了!沒法過了!!」
蔡秋雅第一次撕下了溫婉體貼的假面,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著,把茶几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
然後她抓起自己的包,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彈幕一片混亂,最初的狂熱被震驚取代:
【女主爆發了……罵得好狠……】
【男配這下得失戀……】
【這個男配確實廢物……他是咱女主魚塘里最廢的一條。】
蔡秋雅離開了和鄧安偉同居的房屋,一連幾天杳無音信。
鄧安偉將手機砸了,催債的暫時找不到他。
他只能靠酒精麻痹失戀的痛苦,地上滾滿了空酒瓶。
與此同時,在我們三姐妹共享情報的小群里,二姐鄧安禾發來一個連結。
「看看這個,她找到新路子了,不知道裡面是不是有所謂的男配。」
我點開連結,跳轉到一個介面花哨、充斥著各種中老年保健品廣告的直播平台。
首頁推送里,「雅雅姐的優雅人生」的頭像正是蔡秋雅。
頭像照片精修過,角度刻意,看起來凹凸有致。
直播剛開始不久。
鏡頭前的蔡秋雅顯然精心打扮過,努力營造一種知性、溫婉、經歷過風雨卻依舊從容的形象。
背景是某個快捷酒店標準間的白牆。
「家人們,晚上好。」
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我是你們的雅雅姐。最近經歷了一些事情,讓我對人生、對感情有了更深的感悟。」
「今天,想和大家聊聊,一個成熟女人如何在生活的風雨中保持內心的優雅與強大……」
螢幕右上角的打賞榜單和在線人數越來越多。
我眼前的彈幕一片祥和:
【姐姐回來了!狀態更好了!好堅強!】
【這才是真大女主!離開渣男,獨自美麗!姐姐好棒!】
【優雅永不過時!姐姐教教我怎麼保養才能像你一樣有氣質!】
【說得太好了!成熟女人的智慧是女孩學不來的!】
【那些眼瞎的小姑子看到沒?沒你們,我們女主照樣活得精彩!】
【期待姐姐逆襲,嫁入真豪門打爛所有人的臉!】
大姐在群里發了個冷笑的表情包:別說,這職業還挺適合她,來錢也快。
二姐回覆:目標明確,釣大魚。
果然,生存的壓力和骨子裡的貪婪,很快撕碎了這層薄薄的「優雅」偽裝。
11
幾天後,蔡秋雅的直播畫風悄然轉變。
針織衫換成了領口開得更低的真絲弔帶睡裙,外面罩了件若有似無的薄紗開衫。
燈光也調得曖昧朦朧。
直播內容從心靈雞湯,變成了「深夜情感連線」。
「這位叫『孤獨老船長』的大哥,你說你老伴走了好多年,兒女也不在身邊,心裡苦悶?唉,雅雅懂你……有時候啊,身邊就是缺個知冷知熱、能說貼心話的人……」
「哎呀,『瀟洒夕陽紅』大哥送了個『遊艇』!謝謝大哥!大哥大氣!大哥一看就是懂得疼人的成功人士……」
「『寂寞梧桐』大哥問雅雅姐喜歡什麼?哎呀……姐姐這個年紀了,就喜歡點實在的溫暖……比如,有人心疼、有人惦記……」
她對著鏡頭,手指無意識地划過鎖骨,帶著露骨的暗示。
她的言語充滿了挑逗和性暗示,專挑那些帶著「哥」、「總」、「爺」字樣的老年男性 ID 互動,撒嬌索要禮物。
在線人數和打賞金額確實有了明顯提升。
彈幕也開始分化,但前期積累的「大女主」粉依舊是主流:
【姐姐好會!魅力無敵!】
【這才對!姐姐值得最好的!大哥們沖啊!】
【『王者歸來』大哥又來了!榜一大哥威武!姐姐快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