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
「要不然我把房子抵押了吧。」
我一愣:
「抵押?可以啊,這是你的房子,你說了算。」
周沉迅速捧起我的手:
「你只需要幫我簽個名字就好,後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看著他精湛的表演,我迅速反應過來。
他果然將婚姻的規則鑽研到了極致。
第一計:婚前借錢還清房貸,讓房子成為他的個人財產。
趁我生完孩子腦袋不清醒時攜眾親戚追認。
一旦成功,那筆錢就順勢轉為夫妻共同債務。
我出錢,他保房。
此計不成,再生一計。
如果我在擔保人一欄簽字,就等於認可了這筆債務。
雖然抵押的是他的房子,但拍賣永遠是最後一步。
一旦還不上錢,首先凍結的是個人名下資產。
償還不夠才會牽扯拍賣。
而他婚前的房即便被拍賣,所得款項償還貸款後,剩餘部分依然歸他個人所有。
好一個抵押還債。
我微微一笑:
「費那勁做什麼?要不直接賣了吧,反正我爸最近也在看房,不如塞給他。」
周沉眼睛一亮:
「真的嗎?如果爸可以 420 萬買走,那我直接……」
我打斷他:
「清醒點哥們,現在這套戶型已經跌到 300 萬以內了,而且只是掛牌價。」
周沉臉色瞬間垮下來:
「你爸想三百萬買我的房子?」
我緩緩伸出兩根指頭!
「二百。」
「什麼?」
周沉瞬間怒了:
「你他媽做夢!我四百萬的房子怎麼可能兩百萬賣給你?」
下一秒,姨媽舉著菜刀從廚房走了出來。
「小點聲,別把孩子吵醒了,小沉啊要不要留下來吃頓餃子?」
周沉將目光死死鎖在那把菜刀上。
是的。
我請來的根本不是育嬰師。
姨媽甚至連尿布都不會換。
但她能在我枕邊人露出獠牙時,用最直接的方式保證我們母女的安全。
一個能對產後虛弱的髮妻設下債務陷阱的男人,我絕不懷疑他會被逼出更瘋狂的一面。
周沉的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
「江遙,你……這什麼意思?」
我迎上他的目光:
「老公,我不過是想請你吃頓餃子啊。」
他抬手指向姨媽:
「她什麼時候走?」
我再次抽出合約:
「白紙黑字住家育嬰師,一個月八千,合約兩年。」
我平靜地吐出這句話,直視他驟然收縮的瞳孔。
沒錯,就是兩年。
這兩年,他別想動離婚的念頭。
即便是起訴離婚我也不會同意。
我和女兒的一切開銷,他必須承擔。
我的個人積蓄,自有辦法妥善處置。
所以目前唯一的財產,就只有這套房子。
我唇角微勾:
「老公,你說,那些處心積慮算計髮妻的人,最後是不是都會……作繭自縛?」
5
周沉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行,江遙,你真有種!咱們走著瞧!」
他猛地摔門而去,巨響在屋內迴蕩。
姨媽擔憂地走上前:
「看他那樣子,怕是又要憋壞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
「咱們做好準備,迎接他下一次反撲。」
第二天一早,周沉果然去而復返,身後跟著一名西裝革履的中介。
他看見客廳里擺放的行李箱,臉色一喜:
「正好都在,我帶人來看房,準備掛牌出售。」
果然,他每一步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拿起手機拍了一圈視頻發進家族群:
「各位親友,周沉準備賣房,急需用錢的歡迎來幫忙打掃衛生以便促成交易。」
群消息瞬間爆炸,親戚們爭先恐後接龍報名。
周沉瞥見群消息,當場失控:
「江遙!你腦子是不是有病?這事跟她們說什麼?」
我唇角微揚,將一份準備好的租賃合同甩到他面前:
「另外,我們看中了附近一套大平層,月租六千。既然要賣房,就把這筆安置費轉過來吧。」
周沉怒極反笑:
「安置費?你做夢!房子還沒賣掉,你們照樣可以住這裡。想讓我為你的奢侈消費買單?絕不可能!」
我語氣堅定:
「女兒才兩個多月,免疫力弱。每天陌生人來往看房,容易帶來各種病菌。你要賣房可以,但必須為我們租賃同等居住條件的安置房,租期不得少於兩年,就是十五萬,即便是打官司,這筆債務法官也一定會支持!」
我微微勾起唇角,坦然地看向他。
不管你如何狗急跳牆,我根本不懼。
中介疑惑地看向我們:
「哥們,照片還拍嗎?」
「拍!」
「不拍了!」
周沉暴怒:
「趕緊走,房子我不賣了!」
中介罵罵咧咧地退出門去。
可下一秒,舅媽將中介堵在門口:
「這是上哪去?怎麼就不賣了?周沉你知不知道把錢借給你這兩年你大舅埋怨我好幾回!而且後面房價越來越低,有這種機會還是趕緊處理了吧!」
周沉胸口起起伏伏:
「舅媽,你先回去,我這邊一定會想到辦法,下個月我肯定把錢還你!」
眾人散去後,周沉狠狠剜了我一眼。
他所有的算計似乎都被我堵死。
只剩最後一條路了。
次日,我給樓下的中介發了條信息:
「幫我留意一下這套房子,如果我丈夫把做了抵押登記,第一時間告訴我。」
隨後給他轉了個紅包。
幾天後中介果然打電話來了:
「姐,系統剛更新了同業共享信息,他那套房子已經被抵押了。貸款估計就這兩天發放,你……要有準備。」
掛掉電話,我立刻點開那個女人的社交媒體帳號。
最新一條動態,是九張坐在一輛新車裡的自拍。
配文是:
「謝謝我的王子給我預約的生日驚喜,未來的風雨由你遮擋。」
發布的時間,竟然是一個小時之前。
我兩眼一黑。
原來他貸款下來的第一筆錢,竟打算給這女人買車?
6
我沒有猶豫,立刻給周沉撥去電話。
他見是我,直接掛斷。
反覆數次後,索性將我拉黑。
我換了號繼續打。
反覆數次之後,關機提示音傳來。
很好。
終於上鉤了。
緊接著我拿起手機在家族群里發了條信息:
「@家人們,周沉的抵押貸款一周前已經到帳了,錢已經還給你們了對吧?」
消息發完後,家族群直接炸了。
「沒有啊!我一分錢都沒收到!」
「這臭小子也沒聯繫我!電話怎麼關機了?」
「他是不是想賴帳啊?」
螢幕上的憤怒不斷刷屏。
關機?
那是當然,他現在正跟前台小姐在展廳里打情罵俏呢。
我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拿起手機繼續敲打:
「各位長輩,我現在最怕的不是他賴帳,而是怕他被女人騙了。我剛才刷到一條視頻,周沉給一姑娘買了輛車。」
果然,這番話如同往烈火上潑了滾油。
「@王惠芬,周沉人在哪兒?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反了天了!我們把自己的血汗錢借給他三年,利息一分不要,竟然本金也不打算給了?」
很快,眾親戚殺了過來,瞬間擠滿了客廳。
「周沉多久沒回來了?」
二舅鐵青著臉。
我低頭擦了擦眼角:
「生完孩子後,就沒見過他人影。」
「我早就說過!這種連老婆孩子都算計的狗東西,能有什麼信用!你們當初還逼著遙遙拿錢填坑,現在好了,人跑了!」
「哎呀,這孩子咱們從小看著長大的,怎麼就突然變成了人渣了呢?」
親戚們吵作一團,相互推諉。
大舅媽突然插話:
「王惠芬呢?聯繫上沒?」
眾人一愣,紛紛拿起電話,最終面色慘白:
「誰跟我去她家找找?」
大舅拉開門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依然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套房子他抵押了多少錢?」
我搖頭:
「不清楚,但兩百萬應該有了。」
「現在能不能把周沉的卡凍結了?」
眾人同時看向我。
他們終於反應過來了。
沒錯。
現在只有我才能啟動財產保全。
「遙遙啊,現在只有你能攔住他了,你快想想辦法!不然我們的錢都要不回來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她們當初如何逼我,現在如何求我。
我遺憾地嘆了口氣:
「舅舅舅媽,我不是不想幫大家,但我現在帶著孩子,連請律師和保姆的錢都湊不出來,家裡早就揭不開鍋了。」
舅媽瞬間慌了:
「遙遙你別急,錢大家可以給你湊,天大的困難咱們一起扛!」
「對對對,總有辦法的!」
我看著他們情真意切的臉,默默拿出手機,點開錄像。
「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就不客氣了,勞煩各位長輩,把當初周沉借錢的細節,原原本本告訴我。尤其是關於怎麼防著我、算計我,請一字不漏。」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眼神躲閃,面面相覷。
「都什麼時候了,還護著那頭畜生!」
二舅猛地一跺腳:
「三年前那小子提著酒上我家,親口跟我說:舅,我得在結婚前把房貸還清,這樣房子就永遠是我的,以後就算離婚,她也一分錢都碰不著!我當時……我當時還覺得這小子挺精明,勸了兩句沒用,心想畢竟是自家外甥。」
二舅媽接過話頭:
「我當時還在旁邊幫腔,說現在好些姑娘就指著結婚翻身!誰能想到……這混帳東西把這套心眼全用在自家人身上了啊!」
親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後地將周沉那些陰暗算計和盤托出。
證據收集得差不多了,我再次提議: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關鍵點,此時絕不能讓他偷偷把房子賣了。否則,大家可就真的血本無歸了。」
二舅一聽直接慌了:
「我車裡有油漆,我現在就潑門上!」
「二舅,別!」
我連忙阻止:
「萬一他報警,到時候還得賠錢。」
二舅擼起袖子:
「報警?我還正怕這畜生不敢回來呢!」
二舅走後,我看向女眷們:
「舅媽,你們現在就去小區里,跟那些中介和遛彎的鄰居聊聊。就說這房子的業主欠了高利貸,天天有人上門鬧事,馬上就要被法院查封。務必讓所有潛在買家和中介都知道,這套房子是天大的麻煩。」
女人們立刻應承下來。
我坐回沙發,看著群情激憤的親戚們。
不是想跑嗎?
那就趕緊跑吧,這輩子都不要再回來了。
7
片刻後,周沉他媽被拖了過來。
她一見到我就瘋了:
「江遙!你他媽竟然敢挑撥離間!你可真是個禍害啊!」
我冷冷地看向她:
「過獎了,說說吧,周沉去哪了?」
老太太無辜地看向大舅:
「哥,我是真不知道啊!電話都快打爛了,他一個沒接,我這心急得都快跳出來了……」
我輕笑一聲,打斷她的表演:
「行,兒子找不到,找媽也一樣。婚後兩年半,周沉以還貸的名義沒往家裡拿過一分錢。既然親人們也沒見過他的錢,那他這五六十萬的收入,應該都進了您的口袋吧?」
我目光掃過眾親戚:
「您握著兒子的全部工資,眼睜睜看著這群親人走投無路。媽,論起禍害這兩個字,我哪敢跟您比?」
這句話瞬間點燃眾人的怒火。
「王惠芬!你們一家子的心都是黑透了吧!」
一個嬸子尖叫起來:
「我婆婆的藥錢都快付不起了,你拿著幾十萬見死不救?」
老太太頓時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