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點頭。
「……沒錯,你跟他說的話他都跟我交代了。」
「你告訴他……」
程野的話沒說完,程硯禮猛地抬手打斷他。
「好的我知道了,我們回頭細談。」
程野笑笑,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程硯禮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額頭已經浸出一層薄汗。
於是我好奇地探過頭來,問程野。
「你們做了什麼讓我男朋友這麼緊張?」
程野一副長談的架勢,拉了把椅子坐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
我也拉了把椅子,洗耳恭聽地坐在了他對面。
「怎樣的?」
程硯禮猛地劇烈咳嗽起來,牽動了傷口,整個人弓了起來。
我強壓嘴角,小聲問程野。
「你抽他蝦線了?」
程野一本正經。
「抽的輸精管!」
7
我和程野的話,程硯禮自然沒有聽到。
他咳嗽著制止程野說出他的秘密,程野遺憾地站起身來離開了觀察室。
彈幕又開始活躍。
「虛驚一場,我就說吧,一定會有反轉,怎麼可能讓男主真的廢掉,那後續不就崩了。」
「沒錯沒錯,如果手術真的出什麼意外,作者不會一筆帶過的。」
也有不同聲音。
「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呢,剛剛你們有沒有覺得女配像在逗狗?她一彎嘴角,莫名瘮得慌。」
「加一,樓上的剛剛女配跟男主說手術誰做都一樣的時候我差點以為她是扮豬吃老虎。」
這樣的聲音很快被大片嘲諷淹沒。
「還扮豬吃老虎,女配那個戀愛腦不是扮豬是真的蠢好吧,她要是有那個腦子,也不至於七十歲在養老院被護工猥褻了。」
「沒錯,我記得她最後居然去求程硯禮幫他告護工,害得男女主七十歲了又因為她大吵一架,真是煩死人了。」
「樓上的你三觀呢,女配要不是走投無路怎麼會求男主,再說了這狗男主最後也沒有幫她,她申冤無門只能拉著護工同歸於盡。」
彈幕吵了起來,看著那些話,我的拳頭漸漸握緊了。
我對程硯禮雖然不是情根深種,但情緒上頭時對他也算出手大方。
在一起一年多,我明里暗裡幫他很多次,要不是我,他不會那麼輕鬆拿到家族企業的控制權。
拋開男女之情,這些實實在在的恩惠都不足以讓他對我施以援手嗎?
這樣看來,若是我從未見過這些彈幕,就算不被他騙去絕育,最終也逃不開下場悽慘……
這一陣咳嗽讓程硯禮疼得不輕。
等他直起身時,恰好看見我握緊的拳頭和微紅的眼眶。
「這是要哭了?」他姿勢像大便失禁一樣,還不忘裝相。
「我真的沒事,我受點罪也減少你以後懷孕的幾率,到時候你也能少吃些苦。」
他弓著身子,腿微微岔開,來拉我的手。
「南喬,我真的不忍心看你也受這樣的苦,我們明天立馬預約你的手術,我們一勞永逸。」
我咬緊後槽牙,「感動」極了。
於是猛地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
程硯禮被撞得倒吸一口涼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見狀我又調整一下姿勢,抱得更緊了。
程硯禮一屁股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又猛地彈起來,一張臉血色盡失。
看在他這麼脆弱的份上,我心疼地給他請了人去他家裡陪護。
我囑咐程野,就請全院手最重那個護工。
8
護工「貼心」地關照了程硯禮三天。
這兩天裡我沒再出現過。
等他行走自如的時候,我也剛好辦完了我自己的出院手續。
一套全身檢查正好做了兩天,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然而出院時我卻一副病弱的樣子,手裡拿著 P 好的絕育出院結算單,哀傷地看著醫院外來回跑動的孩子。
「程硯禮,我這輩子都做不了媽媽了!」
「你會永遠陪著我的,對嗎?」
程硯禮沒有說話,沉默著將我緊緊擁在懷裡。
沉寂的彈幕覺醒了。
「嘿終於等到這個節點,女配做完手術了,這下男主在床上不用小心翼翼怕給自己留後了,我們有大肉吃了。」
「沒錯沒錯,據說男主玩的很花,沒有後顧之憂可以放開了發揮了,女配雖慘但吃的是真好。」
「蒼蠅搓手,期待期待。」
說實話,見過程硯禮弓著身子岔開腿的形象之後,我其實有些下頭了的。
本打算哄他過了三個月恢復期,讓他復通輸精管的幾率降低,我就功成身退。
但彈幕這麼說,我多玩幾個月,不過分吧?
9
三個月的恢復期很快過去,程硯禮輸精管復通的幾率大大降低,我終於呼出一口濁氣。
接下來就如彈幕所說,我該吃點好的了。
但事實證明,再好的東西吃太多也是不好消化的。
起初我刻意悄悄刷可愛寶寶的視頻,程硯禮只要發現便會不自覺地在床上賣力。
後來吃撐了,我只要不小心刷到那類視頻就快速划走。
可是程硯禮又理解為我善解人意,怕他有負擔。
於是就算吃不下也得被迫再吃點。
彈幕每天斯哈斯哈地想替我演兩天,甚至有人說。
「不然女主別回來了,就這麼看肉不比看大團圓合家歡好看嗎。」
但我真的吃夠了。
當程硯禮再一次壓下來時,我索性將興致缺缺寫在了臉上。
程硯禮忽然就有些慌。
床上不自信的男人,說實話有些下頭。
於是我連眼神都清明起來。
那是程硯禮最狼狽的一次,他耿耿於懷地想再爭取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我用一根手指推開他。惡趣味地朝門口的雜物櫃指了指。
「忘了告訴你,醫院把東西退回來了,他們可真夠廉潔的。」
程硯禮頓時警覺起來。
「什麼東西?」
我的目光移回來,落在他灰色運動褲上。
很好。
偃旗息鼓了。
程硯禮多驕傲的人,被我這樣漫不經心地瞧一眼,已經羞憤得忘了剛剛的問題,只一味地遮擋他的運動褲。
然而這樣的窘態並沒有讓我欣賞太久,程硯禮的手機就響了。
10
電話是女主溫暖打來的。程硯禮頭頂的彈幕瘋狂輸出。
「啊啊啊啊啊我們女主終於回來了,前方高能預警,男主要趕去和女主做恨了。」
「是做恨沒錯了,兩人誤會還沒解開但生理性吸引讓他們一邊惡語相向一邊做恨,刺激死了啊啊啊啊啊!」
也有不同聲音。
「沒人覺得奇怪嗎,剛剛那一幕我怎麼感覺男主被女配拿捏了呢?」
「沒錯沒錯,就是拿捏,女配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讓男主情緒像過山車一樣,男主不會淪陷了吧?」
這樣的聲音被瘋狂攻擊。
「男主怎麼可能淪陷,沒看到嗎剛剛男主對女配提不起興致了,女主就不一樣了,一見面兩人沒說話就先惡狠狠接吻。」
「沒錯,一邊羞辱對方一邊猛猛干,一夜三次,一胎兩寶,啊啊啊啊好期待男主知道女主懷孕的反應。」
這條彈幕有不少人贊同,我去看程硯禮。
只見他靠在床頭,拿著手機的手握緊又鬆開。
幾次糾結之後抱歉地看向我。
「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11
我沒有阻止程硯禮和女主見面。
相反,我期待得很。
那天程硯禮一夜未歸,第二天他心心念念的女主溫暖就找上了我。
溫暖一臉矜傲地上下打量我,哼笑一聲。
「程硯禮倒是不挑!」
和程硯禮一樣的惡人人設,但她比程硯禮壞得坦蕩得多。
似乎也更好拿捏。
我笑著回看她,不疾不徐地端起咖啡。
「論年齡,我比你小几歲。」
「論相貌,程硯禮倒是說過,我哪裡都好,就是太惹眼讓他有些不放心。」
溫暖的臉頓時難看起來。
我喝了口咖啡,目光落在她低胸修身裙上。
「論身材的話,噗……,抱歉,說不定程硯禮喜歡你這款,畢竟顯得……清純?」
溫暖臉氣得臉通紅,頓時端起咖啡杯想潑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連同咖啡杯一起牢牢地按在桌子上。
然後收起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溫暖是吧,我知道我男朋友昨天出去找樂子了,看在你沒收費的份上,我今天不打算和你計較。」
「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早點認清事實,論條件你哪點都比不過我,若是之前程硯禮喜歡孩子,你還有可能用孩子搶走他,可是現在他絕育了,你最後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溫暖先是氣得不輕,但聽到程硯禮做絕育手術時,臉上忽然露出嘲諷的笑。
「你確定,我沒機會嗎?」
她的樣子像是知道程硯禮的手術是假的。
然而她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我就看見程硯禮的車遠遠地駛了過來。
於是我抬手抽了溫暖一巴掌,狠狠抽在她嘲諷的嘴角上。
「笑 nm!」
溫暖被抽傻了,反應過來隨即拿起另一杯咖啡,連杯子一起向我砸過來。
時間剛剛好,程硯禮推門而入。
我躲開了咖啡杯,卻被淋了一身咖啡。
一年來被我培養成的紳士習慣讓程硯禮迅速衝過來,一把將我護在身後。
等反應過來對面是他心心念念的溫暖時,一下子僵在原地。
攬著我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溫暖的神情受傷極了。
她隱忍著,淚水含而未落。
伸手指著被打的那邊臉。
「程硯禮,她打我,你居然還護著她!」
說實話,她還是吃了皮膚暗沉的虧,臉上的巴掌印一點都不明顯。
但程硯禮聽完仍像燙了手一樣,立馬鬆開了我。
「怎麼回事?」他臉色陰沉下來。
我仰起臉狼狽地看著他,眼淚決堤一樣湧出來。
「沒錯是我打的她,可那是她該打,你知不知道她說你出軌去給她當舔狗了。」
「你怎麼可能出軌?你可是為了和我丁克剛和我一起做完絕育手術,你那麼愛我怎麼會給她當舔狗,她今天就是拿咖啡杯砸死我,我也不允許她造你的謠。」
咖啡廳人很多,此刻都聽懂了一個事實。
我剛做完絕育,男友就出軌了。
而我頭戴綠帽子卻依然傻乎乎地維護渣男。
不知程硯禮是被我的執拗打動了還是被眾人譴責的目光裹挾了。
總之他聽完我的話,神情變得很複雜,硬生生地縮回了伸向溫暖的手。
溫暖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倔強地咬著唇不讓眼淚落下來。
程硯禮垂下眼拿紙巾擦拭我身上的咖啡漬,手背上暴起青筋。
「我怎麼可能出軌。」
他咬著牙說。
「別聽她造謠。」
12
程硯禮頭上的彈幕也有些蒙了。
「男主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向著女配說話?」
「你懂什麼,那不是向著女配,那應該是故意刺激女主呢,他想讓女主吃醋主動低頭,女配只是他們 play 的一環。」
「要說女配是真慘,男主虐女主時假意親近女配,想哄女主開心時就虐女配,女配後期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都。」
我看著那些彈幕慶幸地笑了,程硯禮還需要利用我,這是好事。
我何嘗不是趁機利用他。
只要程硯禮親近我,溫暖就絕不會甘心。
而我已經告訴她,要想留住程硯禮,只有懷上孩子這一條路。
我不怕她不上鉤,作為女主,她註定與程硯禮有著既定的瓜葛。
一胎兩寶是他們的主線任務,他們逃不掉的。
13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那天溫暖盯著程硯禮頭頂的方向暗自出神,之後她便開始走主線任務了。
每當我社交平台曬出和程硯禮的恩愛瞬間,溫暖就會頻繁地出入醫院婦科。
我表現得和程硯禮越如膠似漆,她越著急懷上程硯禮的孩子。
而我在上一次程硯禮偃旗息鼓之後,便再也沒主動和他親熱過。
即使他主動,我也會神色懨懨地拒絕。
於是他開始健身,開始打扮自己,甚至學著視頻里穿襯衫夾。
但他丟掉的面子,我一直沒給他機會找回。
彈幕開始質疑。
「走向不對呀,女主都回來了男主怎麼還想和女配上床?」
「作者不會反悔吧,想讓女配取代女主,那是不是女配和女主的命運也要交換呀,以後慘死養老院的該不會變成女主吧?」
「是有這個可能吧,按理說女主上次和男主上床之後應該懷孕的,只要懷孕他們就徹底和好了,但女主這邊怎麼一直沒動靜,不會真的要被替換命運吧。」
溫暖再一次攔在我和程硯禮面前時,正好彈出那些彈幕。
她盯著程硯禮的頭頂愣住了,表情變得惶恐又憤怒。
程硯禮不自在地轉頭看我,似乎想跟我解釋他們的關係。
我掃了眼溫暖又掃了眼程硯禮的西褲,興致缺缺地抬手打斷他。
「無所謂呀,有事你們聊,我正好約了朋友就先走了哈。」
程硯禮被我那一眼掃得似乎聯想到什麼,一瞬間臉色像豬肝一樣難看。
當他的注意力被我吸引時,溫暖臉上的慌亂更加明顯。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溫暖的動作很快,一個月後她就以勝利者的姿態攔在我和程硯禮面前。
「我懷孕了。」她揚起下巴,語氣驕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