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母瞠目結舌,呆呆地看著我的大名印刷在市一中專屬的紅色通知單上,嘀咕道。
「怎麼可能?」
12
街坊鄰居很快反應過來,先誠心實意地祝賀我,才對養父母說:
「我們都可以作證,是你們自願放棄姚芯的撫養權的,以後可不要死皮賴臉黏著姚芯不放哦。」
「還不快謝謝阿伯阿婆。」
李危笑著提醒我。
我朝他們深深鞠了一個躬,以前被養父母懲罰不許吃飯的時候,是他們拿食物填飽了我飢腸轆轆的肚子。
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時候,也是他們給我上的藥。
我的悲慘他們都看在眼裡。
頭髮鬢白的阿婆把錄取通知單鄭重地塞回到我手裡,眼眶都濡濕了:
「好孩子,好好讀書啊,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
我的人生好像不一樣了。
我在屋子裡心不在焉地收拾上學的衣物,拉上行李箱。
便一頭栽進被褥里。
李危在外面喊我好幾次吃飯我都沒聽見。
他推門進來,倚在門框上。
「怎麼了,不想上學?」
我從床上爬起,悶悶地來到他面前。
「我第一次出遠門,我害怕,而且我不相信自己能適應大城市的生活,也害怕融入不了同學集體。」
「你在否定你自己。」
李危淡淡道。
儘管我很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
「行,那就不去讀了。」
李危粗魯地打開我的行李,拿出錄取通知單,撕開出一條小裂縫。
我猛地沖了過去,死死地護在懷裡。
他掀起嘴角笑了一聲,玩弄我頭頂的小呆毛。
「你不是一個人,我也去那邊。」
「真的。」
我欣喜若狂。
「嗯,工作調動。」
我只知道李危是跑運輸的,具體幹什麼的不太清楚。
反正他好像挺會賺錢,在我學校周邊租了一套兩室一廳,價格不便宜。
13
開學之後,我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
除了學習稍稍跟不上,我和同學相處得都挺融洽。
她們都誇我好看,頭髮烏黑亮麗,皮膚白皙細嫩,根本不像鄉下來的孩子。
我咬了咬筆頭,對她們說:
「是我叔叔把我養得好。」
於是他們紛紛轉頭誇我叔叔是什麼神仙家長。
李危大我七歲,我喊他哥哥他覺得沒那個臉面,就叫我喚他叔叔。
可是我比較喜歡喊他李危。
那次午休,我就蹲在他面前,眼神描摹他濃密的眉毛、挺翹的高鼻。
他生得好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皮膚接近小麥色,看起來有點凶。
他上班快遲到了,我小心翼翼地喊他叔叔,他就睫毛動了動,沒醒。
我湊得更近了,對他的臉頰吹了一口熱氣。
「李危,醒醒,快遲到啦。」
這句話像什麼魔咒,他眼皮一撩,眼神犀利得如同鷹隼。
「喊我什麼。」
我知道他不開心了,身子後仰,低著頭認錯。
他覺察到自己凶了點,咳了兩聲。
「別亂喊,以後在外面只能叫我叔叔,懂了沒?」
「嗯。」
放學鈴聲剛響起,我背起書包爭分奪秒地往外跑。
同桌佩琪拉住我的書包帶。
「那麼著急幹嗎去?」
「回家做飯。」
我呆呆地轉頭,抬手遮擋住紮眼的夕陽。
「啊?你還會做飯啊。」
佩琪連鹽都認不出,做飯對她來說跟摘星星同等難度。
「是啊是啊,你別耽誤我了。」
我掙脫開她的手,急急地朝校門口跑去。
李危每次給我生活費,還不忘奚落我。
「瞧你這小身板,狗見了都搖頭。」
一沓百元大鈔被塞進我書包里。
「這些錢是給你買肉吃的,別給我省,也少吃垃圾食品。」
他教導我要多吃肉才能長身子長腦子,他自個卻天天吃泡麵。
這怎麼行,他經常天還沒亮就出去,天黑得徹底才回來。
勞累成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
所以我準備去菜市場買菜,做飯給他吃。
嘈雜的菜市場裡,我直奔肉類區。
賣肉的叔叔正在打盹,我喊了幾遍,他才睜開眼。
「老闆,請問吃什麼能補身體啊?」
叔叔秒懂出什麼,笑眯眯地從後面拎出一塊我從來沒見過的肉品。
我眨了眨眼睛,借著紅色的燈光瞧了瞧。
「這是什麼東西?」
「給男人補身體的,吃了能強身健體。」
我一聽強身健體,知道這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我二話不說掏錢買了下來,老闆賺了一筆生意,開心得不得了。
「有用,下次再來我這買哈。」
14
回到家,我按照老闆教我的烹飪方法,加入枸杞和黨參和肉一起燉成了湯。
萬家燈火亮起,李危開門回來了。
他把鑰匙往玄關台上一丟,聞著味找到廚房。
看見我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裡忙外,他蹙起眉:
「小孩子做什麼飯?」
說著,就要搶過我手裡的鍋鏟,我推了推他。
「我在養父母家也經常做飯,不會燙傷到自己。」
「你別自作多情。」
李危被我推到水池邊洗了洗手,故意把手上的水珠彈在我臉上。
「哦。」
我擦了擦臉上的水跡,把燉好的湯從鍋里端起來。
「這是什麼肉啊?看起來怪怪的。」
餐桌前,李危捏著調羹攪了攪湯盅。
「補身體的。」
我脫下圍裙放在一邊,把最後一道時蔬擺上桌。
「我問你是什麼肉。」
李危重申,縮著鼻子把湯推遠了些。
我明白,就像喝中藥一樣,內服有益,但總是被它難聞的味道勸退。
我嗅了嗅,還嘗了嘗,自我感覺味道還可以,我一向對自己的廚藝有信心。
「菜市場的老闆說,這叫牛寶,我想應該是牛的寶貝的意思,吃了能像牛一樣身強體壯。」
我重新把湯放到他面前。
「你快喝。」
聽完我一本正經地講述,李危那張臉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牛寶?」
他莫名其妙地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子像一堵牆屹立在我面前。
他氣樂了:
「姚芯,你在質疑我的能力。」
我聽不懂他的話,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到了。
我把湯拿回到自己跟前,呢喃細語:
「你不吃就算了,我不過是燉了三個小時罷了。」
說完,我也不看他,自顧自夾了一口青菜送進嘴裡咀嚼。
沉默好一會,李危拉開椅子弄出好大聲響,臉上蘊著怒氣:
「拿過來。」
「不是不喝?」
「不喝,你心情能好?」
李危輕嗤。
我嘿嘿笑了兩聲,樂呵呵地把湯放到了他眼前,體貼地幫他掀開蓋子。
湯涼得差不多,李危眯起眼,仰起頭一口悶。
然後把瓷盅重重墩在桌面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好了吧。」
我探頭看了看。
「肉還沒吃呢。」
「姚芯,你別太過分。」
明明是為他好,他熬夜加抽煙,這種生活方式怎麼能延年益壽?
我喪氣地垂下腦袋。
「也不知道我等會還有沒有時間寫作業,明天就要交了。」
李危壓著火氣,夾了幾塊肉塞進嘴裡。
我笑臉盈盈地搓手問他:
「好吃嗎?」
他回:
「以後你禁止給我做飯。」
「那怎麼行?你天天吃泡麵,一點營養都沒有。」
「吃泡麵又不會死。」
「行,那我到學校也吃泡麵。」
他的拳頭抵在桌子上,在發抖:
「不就是做飯嗎?我可以在網上學,或者你教我。」
「這個提議不錯。」
我想著,到後面學習任務比較重的時候,我就沒空做飯給他吃了。
把他教會,他就不會餓死。
15
李危並不是做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至少在做飯上是一點天賦都沒有。
好在我比較有耐心,教了他兩個月,他終於學會了。
我現在每天放學最開心的就是,回家吃他做的熱氣騰騰的飯菜。
為了給我做飯,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早,作息也愈來愈優良。
昨天晚上李危說,他新學了一道菜,叫糖醋裡脊。
今天就要做給我吃。
傍晚放學。
漫天霞光里,我背著書包歡快地朝校門口走去。
腳步倏地止住,前後左右夾來一伙人。
領頭的是我班上的校花周靈燦,她是學校里唯一不喜歡我的人。
開學兩個月以來,她沒少排擠我。
我是英語課代表,她故意不寫英語作業,還會大聲對我吼叫,讓我在全班同學面前丟面子。
食堂打飯,她從後面推我,我撲在地板上,湯湯水水盡數從我頭頂淋下。
去開水房打熱水,她故意撞翻我的保溫杯,滾燙的液體灼燒我手背上的皮膚。
同桌給我上藥,她說校花這是校園霸凌,可以跟老師家長告狀。
我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她就再次找上門。
「交出來。」
「什麼?」
我下意識後退幾步,卻被她的小跟班攆了回去。
校花纖細的指尖往我胸口上戳,一下又一下,動作粗俗。
「林揚送給你的情書,我看見他跟你表白了,不要在這裡跟我裝瘋賣傻。」
周靈燦是校花的話,林揚就是校草。
兩個人的名字常常掛在同學們的嘴邊,說他們郎才女貌很登對,不在一起對不起磕瘋他們的狂熱粉絲。
主要是林揚學習特別好,是年紀第一。
有顏值有才華,妥妥的校園男主角。
喜歡他的人不計其數,周靈燦就是其中一個。
她追過林揚,但是被拒絕了。
周靈燦為了面子,就對外宣稱:
「談愛情就俗了,我們志在頂峰相見。」
磕 CP 的同學們病入膏肓。
「大格局啊,雙 A,鎖死。」
可轉眼,林揚就跟我表白了,這讓周靈燦塑造的和林揚兩情相悅的人設土崩瓦解。
「我沒收。」
周靈燦要來搶我的書包,我閃躲。
「我不喜歡他,所以沒收。」
這句話點燃了周靈燦脆弱的自尊心。
她不管不顧地一巴掌招呼過來,嘴裡謾罵不斷。
「不就是一個裝清高的綠茶麼?在我這裡端清純人設的架子,也不看看我是誰。」
我嘴角滲出了血,我抹了過去,殷紅血痕迤邐在臉側。
李危告訴過我。
「忍一時若能風平浪靜,那麼警察遲早給我下崗滾蛋。」
16
話糙理不糙。
養母是典型的潑婦,雖然學不會她潑婦罵街,但我學會了她頂尖的女人打架技術。
扯頭髮,薅頭皮。
學校沒明令禁止女生剪學生頭,周靈燦愛美,頭髮留到腰際。
我伸手拽住她掃帚似的長髮,往手臂上纏繞兩圈。
用力一扯。
是髮根脫離毛囊的聲音。
她比我矮一截,我故意伸長脖子,她只能無力地嗷嗷大叫,手掌在半空中胡亂揮舞。
「杵著幹什麼!上來幫我啊。」
周靈燦牙呲欲裂地朝那群小跟班怒吼。
「女人打架好可怕,周姐我還是幫你叫老師吧。」
小跟班都是初中部不學無術的小男生,第一次看女孩子打架,算是開了眼。
一個個溜得比什麼都快。
教導辦公室里。
我和周靈燦排排站著,她頭髮亂蓬蓬地像個瘋婆子。
她奸險地睇了我一眼,開始倒打一耙:
「老師,你要替我做主,姚芯打我,還把我的頭髮薅沒了一大塊。」
說著,她把頭頂那塊光禿禿的地方往老師面前懟。
教導主任年過半百,地中海時髦造型,對於禿頭這件事,他深深理解周靈燦的痛楚。
他瞋目,一拍桌案:
「姚芯,學校是來讀書的地方,不是打架鬥毆的地方,你毆打同學,形跡惡劣,做好被處分的準備吧。」
「處分誰?」
一道熟悉洪亮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李危出現在門口,魁梧的體魄擋住天邊微弱的微光。
在教導主任的狐疑下,李危自我介紹道:
「我是姚芯的家長。」
「哦,姚芯的家長啊,你來得正好,她打傷同學,記重大處分,你是家長有責任對她進行嚴肅的思想教育。」
「我不認為她思想有什麼問題。」
李危淺笑著,看了我一眼。
「那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嘍?」
都到這個時候了,周靈燦的嘴依舊很硬,但膽怯的眼神暴露了她怵怕肌肉健碩的李危。
李危不屑理她,他把一個 U 盤交到教導主任手裡。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到的,全是學校監控拍攝到我被周靈燦霸凌的真實片段。
教導主任氣得臉都黑了。
在李危冰冷的眼神下,主任對我道完歉,指著周靈燦唾沫星子橫飛。
周靈燦心虛,居然被罵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還請求主任不要找家長,否則她會被打死。
走的時候,我嘀咕了一句:
「好可憐哦。」
「沒你可憐。」
李危淡淡地掃視我正咕咕叫的肚子,然後不等我往外頭走去。
我追過去。
「去哪裡?」
「回家,把你肚子填飽。」
17
回家的路上,李危走在前頭,我揪書包兩邊帶子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後。
一塊小碎石被我腳尖一戳滾到李危腳下,他驀地停了下來,望向路邊一個擺攤賣小黃梨的老奶奶。
老奶奶攤位前,蹲了一個中年女人,在那裡挑挑揀揀,動作粗暴,把原本完好的黃梨都給丟壞了。
老奶奶心疼地看著,說了幾句,反被中年女人嗆了回去:
「又不是什麼寶貝,這麼晚還賣不出去,肯定是不好吃,我能看上是你的福氣。」
剛說完,女人的鞋就被人重重踢了一下。
「神經病啊。」
女人不爽地側頭看李危,李危臉笑肉不笑:
「大媽,您要是買不起,就別耽誤後頭想買的人。」
隨後對老奶奶笑道:
「阿婆,你這梨我全要了。」
老奶奶沒有牙齒的嘴巴翕動。
「全要?」
「嗯。」
李危轉頭招呼我:
「過來,幫奶奶把梨裝進袋子裡。」
女人提起包走之前,取笑李危是冤大頭,爛梨子也要。
我小跑過去,幫奶奶的忙。
老奶奶拿起一個長了毛的梨子,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扔掉吧。
我阻止她。
「奶奶,您看錯了,您的梨子都是好的,你全稱起來,給我們算錢。」
李危目光望向我,給我豎了一個大拇指。
我點點頭。
「彼此彼此。」
其實我是跟他學的,記得有一次也是這樣一起在路邊散步回家。
天橋那邊有一對夫婦雙眼無神地舉著牌子。
牌子上是一張三歲大的女孩躺在病床上插著管子的照片,女孩生了很嚴重的病急需用錢。
路過的行人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相比同情他人的苦難來說,行人更願意相信那些人是騙子。
但李危自然地路過那邊,從兜里掏出一張票子,往那個紙盒子放去。
等走遠了,我扯扯他的衣角問他:
「你不怕他們是騙子啊。」
他嗤笑:
「爺錢多,愛怎麼造就怎麼造。」
我想,他更願意相信世上的好人比壞人多一點。
18
梨子被李危接過去甩在肩膀上,沉甸甸的果子一點沒壓彎他直挺挺的脊背。
廚房裡,李危把涼掉的菜熱了一遍。
我規矩地吃著飯,卻被他用筷子敲了一下頭。
我傻乎乎盯著他:
「幹嗎?痛。」
「還知道痛啊。」
李危脫下圍裙,在我對面坐下。
「她第一次欺負你的時候,你就應該告訴我。」
「那段時間我看你很忙,我不想給你增添負擔。」
從小到大,養母經常對我說。
「姚芯,你最好乖乖聽話,惹麻煩的孩子是會被父母拋棄的。」
我害怕被拋棄。
「你不是我的負擔。」
李危軟了語氣,無聲一嘆。
「那我是你的什麼呀?」
李危今天才二十五歲,可訓誡我總是老氣橫秋的模樣,我覺得有點好笑。
「祖宗行了吧。」
李危覷了我一眼,夾起一塊魚肉在我碗里。
「給我吃飯,別問那些有的沒的。」
「哦~」
我埋頭吃飯,悄咪咪地抬頭瞧他,被他發現,又要來敲我頭。
「再不老實,寒假我送你去補習班。」
後來,我真去了。
高一上半學期結束,期末考試我考得不盡如人意。
主要是因為大城市的教學進度實在太快了。
而且那些能跟上節奏的學霸,皆是上過補習班,提前學了高中知識的。
我腦子再好,基礎薄弱的話,一切等於白搭。
李危盯著我的成績單,眉頭擰成山丘。
「我以為你是能考上 C9 的好料子,沒想到是進野雞大學的廢料。」
李危對我好是好,損我也是不留情面。
「那你連野雞大學都沒上過呢。」
19
偶爾,我膽子大到會頂上那麼一句。
「你說什麼!」
李危咬牙切齒。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不敢。」
為了懲罰我。
物理、數學、化學補習班通通給我報上。
我被數理化折磨得叫苦不迭,他推開門,放了一杯熱牛奶在書桌上。
語氣難得輕柔:
「既然有學習的潛質,那就一定不要吃沒學歷的虧,懂嗎?」
他瞳孔倒映著暖黃的燈光,眼神縹緲。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為了不辜負李危的期望,我賣命似的學習。
空暇時間,我不是泡在學校的圖書館,就是在去補習班的路上。
同桌佩琪看不下去了,她怕我學死,一下課就兇狠地把我摁在層層疊疊的試卷上。
「姚芯,你給我睡會!」
終於,高一結束,文理分班,我進了理科平均分最高的班級。
班級四十五名同學,我是最後一名。
但我很滿意。
學習本就是進階的過程,欲速則不達。
20
我和林揚成為了同班同學,他曾經給我送過情書的事,沒幾個人知道。
刨去他莽撞的告白行為,他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他溫和謙禮,被我拒絕,他還跟我說對不起造成了我的困擾。
所以當他這個有禮貌的學霸提出能否跟我做同桌的時候,我幾乎沒猶豫就答應了。
我沒別的想法,就是他學習好的話,能引領我進步。
物理力學題不懂問他,數學應用題不懂問他,化學方程式不懂問他。
他好有耐心,我的成績也跟著我愉悅的情緒蹭蹭直上。
因為有他在,省下了不少補習班的錢,就像天上掉餡餅似的。
我高興死了,獻寶般在李危面前提林揚。
「叔,我覺得林揚是我的伯樂,我這匹千里馬被賞識了。」
李危蹺著二郎腿,閒散地倚在沙發上看球賽。
球賽正是打到白熱化的關鍵時候,他卻沒像往常那般激動吶喊助威。
我喝著香蕉牛奶,坐過去,喋喋不休:
「叔,你說,怎麼會有逗的男孩子啊?我上課打了個噴嚏,你猜他怎麼說。」
李危動了動腿,沒吱聲,視線一直在螢幕上。
我回憶起當天的畫面,撲哧一下笑出聲。
「他,他說抱歉,我看到你鼻涕泡了,還叫我不要尷尬,純屬是他的錯,他不該亂看的。」
「哈哈哈,你說他是不是很可愛。」
全程都是我在自娛自樂,李危始終沒什麼表情。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叔,你發表個意見。」
「發表屁個意見。」
他突然站起身,漠著臉把電視劇關了。
「咦,球賽不是沒結束嗎,你怎麼不看啦?」
我咬著牛奶的吸管,眨了眨眼睛。
「聒噪,沒意思。」
我合理懷疑他是在說我聒噪。
可是以前,我內向交不到朋友的時候,是他鼓勵我說話的呀。
他往臥室里走,我看見他手機還落在沙發上,好心提醒他。
「叔,你......」
「別喊我叔。」
李危氣急敗壞地轉身,眉毛擰成一條直線。
「我沒那麼老。」
21
隨後,他抓起手機,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男人心,海底針。
話說,他為什麼不會擔心我早戀?
家長都挺擔心的呀。
我趿拉著拖鞋,走到他臥室房門口,敲了敲。
他暴躁的音線透過門板傳來:
「有屁快放。」
我想了想,還是開口:
「你為什麼不會擔心我會和林揚談戀愛啊?」
......
屋內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睡著了嗎?
我剛要把耳朵貼到門板上,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猝不及防,我一個趔趄撲了進去,李危眼疾手快地卡住了我的頸喉。
整天搬運貨物的手勁特別大,捏著我脆弱的血管。
我臉漲得通紅,小命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