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結婚你都不來?這算什麼好朋友?」
他解釋:「那我不是在國外嘛,當時真有事,姑奶奶,我給您賠禮,賠禮行吧?您就說我做什麼您才能消氣?」
「哼。」我悻悻地看他。
確實有些生氣,但也不是不能原諒,不過徐少禹誠意這麼足,我自然得配合著多生點氣。
幾句話下來,破開隔閡。
他和我並肩往宴會廳走,一邊走一邊道:「周敘娶了你,很得意吧?」
「什麼意思?」
「娶了意中人,他還不得意啊?」
「嗯?」
他愣了幾秒:「……你不知道這事?」
他臉上呈現出「說了不該說的話」的驚恐表情。
我瞬間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周敘一直喜歡我?」
「我什麼都沒說!」他立刻捂嘴。
「嗯?」我盯住他,故作凶很。
對峙幾秒過後,他鬆了勁兒:「是這樣沒錯,但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周敘這是我說的!」
在他的講述中,我聽到了一個全新版本的故事。
原來周敘一直暗戀我,就連我們兩家的聯姻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這狗男人!
我說他洗完澡衣服不好好穿、隱隱露著腹肌是要給誰看,原來就是要給我看!
他一直都在釣我!
我蠢兮兮上了他的當,不僅喜歡上他,還一門心思想著泡他!
……真是馬失前蹄!
我深吸一口氣,平復激動的心情,待身心皆冷靜下來後,重新返回宴會廳。
廳內觥籌交錯。
周敘陪在壽星公周爺爺的旁邊,背對著我,端著一杯酒正與前來祝壽的客人寒暄。
那背影高大挺拔,帥得掉渣。
我沖他嬌滴滴喊了一聲:「老公~~~」
他身影顯見地一抖,連杯中酒也跟著灑出少許。
我忍住笑快步迎上前,恨恨地想,不是釣我嗎?
那接下來就看誰釣得過誰!
5
結婚這幾個月來,我從未喊過周敘老公,多數時候直呼其名,其他時候直接省略稱呼。
第一聲老公,對周敘的衝擊好像有些大。
他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他還在迎客,面色已然僵硬,點頭微笑全憑本能,碰杯也是機械動作,時不時地,總要側頭看一眼我。
我藏起頰邊狡黠的笑,歪頭沖他一眨眼睛。
他倉皇別開視線,慌張無措的小眼神好似要瘋。
太好玩了,我想。
待一撥客人退去,他將我拉至角落,壓低了嗓音質問:「……剛才,你幹嘛?」
「恩愛啊。」我滿臉無辜地說。
「爺爺看到我們小兩口恩恩愛愛的,不就會特別開心嗎?」我抬眼看他,「還是說,你不喜歡?」
他清清嗓子:「我只是沒準備好。」
「習慣就好啦。」我嫻熟地挽上他的手臂,餘光瞥著他的表情,試探著又喊了一聲,「——老公?」
「嗯。」他板著一張臉應我。
我悻悻地聳鼻,這傢伙,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分明在暗爽!
得知周敘一直暗戀我後,我才後知後覺那張撲克臉原來是他的保護色。
隱在撲克臉之下的,是他藏了又藏的愛意。
還是像往常一樣送咖啡到他辦公室,看他故作冷峻的模樣,忍不住要逗他。
「老公,你的咖啡。」
他指尖的筆一滑,在紙上落下一道顯眼的痕跡。
他隱忍著看我:「在公司,別叫這個。」
「唔。」我乖巧應答,催促他,「快嘗嘗我泡的咖啡。」
他端起咖啡開始嘗,我不著急走,倚在寬大的辦公桌旁雙手撐著下巴專注地看他。
一秒、兩秒……五秒,他支撐不住了:「……怎、怎麼了?」
我暗自好笑,才五秒而已。
我緩慢搖搖頭,狀似新奇般提起:「眼鏡呢?今天怎麼沒見你戴眼鏡?」
「有點扎睫毛,」他說:「而且現在眼睛還不累。」
我換上迷妹語氣:「可是你戴眼鏡好帥哦。」
「噢。」他淡淡應聲,仿佛不當回事,又淺抿一口咖啡。
等我晚些時候再進去送文件,他挺直的鼻樑已經架上那副金絲眼鏡,低頭正簽文件,嚴謹斯文中透著些許禽獸禁慾的氣息。
可惡,明知道他在釣我,我還是狠狠被釣到了!
我默念清心寡欲,將文件遞到他手邊,道:「今晚徐少禹請客,我不回家吃飯了。」
他扭頭看過來,上下掃我一眼,問:「要不要回家換身衣服再去?」
白襯衫,灰色一步裙,裸色高跟鞋,好像是不怎麼適合朋友聚會,我點頭,他再道:「一起回吧,小張今天家裡有事,我讓他提早下班了。」
小張是他的司機。
我頗猶豫:「可是你在公司上我的車,會很顯眼。」
他很好說話:「我可以走到公司附近的路口上車。」
我還是猶豫。
他停頓兩秒,突然沖我眨了眨眼睛,放軟聲調說:「老婆大人帶帶我~」
「……」靠!竟然使美男計!
我沒出息地答應下來。
事情的最後,演變成他載我回家,送我去聚會,被徐少禹等人熱情挽留,萬般推辭過後無奈一同聚餐。
看完全程的我,只想說:呵,男人。
你的名字叫影帝。
6
聚會地點在徐少禹家的酒店。
一行人挑了張圓桌,先吃飯,周敘坐在我右側。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將視線落在我的腰側時,這飯我有點吃不下去了。
主要是想笑。
朋友聚會的穿著我一般追求舒適,今天穿得也很簡單,白 T,闊腿長褲。
那上衣其實不短,只是夾菜時,肘帶肩,衣擺總要往上扯幾分。
一提一落,總是露腰。
我見他看得起勁兒,索性揪著衣擺在左側挽了個花,又顯瘦又露腰,一舉兩得。
不久,周敘貼耳過來:「你冷不冷?」
我忍笑搖頭:「不冷。」
我心想,就准你故意有意蓄意在我面前露腹肌,就不准我隨心隨意隨性露點腰啦?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還是說:「車上我帶了件外套,你要是冷我去給你拿過來。」
我忍笑看他,還沒來得及出聲,耳邊響起調笑的聲音:「小兩口說什麼呢,湊那麼近?能不能說給大家聽聽啊?」
我循聲望去。
說話的是林誠,花花公子,以前追過我,不過我沒看上,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快的類型。
我臊白他:「夫妻閨房話你也要聽啊,你臊不臊?」
「不臊,這桌誰不想聽啊。」
他笑了笑,似是意難平地提起:「好好一個大美人,怎麼就被你周敘搞到手了?來,周總,談談經驗唄。」
我頗難忍受他輕浮的語調,剛要發作,被徐少禹搶了先。
「去,林誠,就你那狗樣兒,能和周敘比?先把你自己手裡那堆爛帳攪和清楚吧。」
徐少禹估計喝得有點多,他平時講話頗收斂,不會像這般刻薄直白,今天這完全是不留情面了。
「我不能比,那這桌總有能比的吧?」林誠倦懶道。
徐少禹繼續輸出:「這桌誰都比不上周敘!」
他大概在興頭上,聲音激昂:「人喜歡小溪多少年,那是實打實的真感情,就你們那小打小鬧似的戀愛,說出來都怕讓人笑話……」
他嘚啵嘚兒地還在輸出,我滿腦子卻只剩一個念頭。
……暴露了!
我悄悄看了眼周敘,發現他也在看我,神色有幾分慌張,亦有緊張。
我咽咽口水,還沒想好要說什麼,徐少禹把話頭轉向我,問:「小溪,你說是吧?」
「……啊?」我根本就沒聽啊。
可一桌人都在看我,只好胡亂點點頭。
「看吧,我說什麼!」徐少禹是驕傲的語氣。
周敘的手突然攥上我的手腕,很燙,亦握得很緊,他一語不發,直接將我牽離包廂。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還有些蒙,徐少禹沒說啥不該說的吧?
包廂與包廂之間有休息室,周敘擰開其中一扇門,擁我進去,落鎖,將我困在他的臂膀之間。
他垂眸看我,眼底好似濃到化不開的墨。
這氣氛,我沒來由地有幾分害怕,縮了縮肩膀。
他啞著嗓音問:「你一直知道我喜歡你?」
我蒙蒙地:「爺爺生日那天知道的。」
他盯住我,眼神越發深沉。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說點什麼緩解這弩張的氣氛,他右手突然抬起我的下頜,低頭,吮住了我的唇瓣。
我瞪大了眼。
幾秒後在心底暗罵:……狗男人,好兇!
7
吻過之後我根本不敢再回包廂。
嘴發紅,腿發軟,連衣服都是亂的。
周敘回包廂拿了我的包,不知道他是怎麼和那群人解釋的,他牽上我的手,勾著嘴角說:「搞定了。」
一路暈暈乎乎就隨他到了家。
家裡的阿姨燉好了木瓜銀耳,問我要不要來一碗,我點頭。
她將盛好的木瓜銀耳放在餐桌,我落座,剛準備吃,周敘直接連盤端起,牽過我的手,一路上二樓,左拐進我的房間。
木瓜擱在一旁,他將我推到單人沙發上,低頭,又要吻過來。
我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忙推開他:「——等等等等,話還是先說清楚比較好。」
他頓了片刻,點頭,抽來一張小板凳,坐在我腿邊。
我一邊吃銀耳木瓜一邊問:「我們的婚姻,是你一手促成的?」
他緩慢點頭。
我笑了笑:「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他答:「高中那時候。」
我納悶:「我們不認識吧?」
他說:「只是你不認識我。」
「……」莫名就聽出了幾分怨懟。
我好奇:「你那時候怎麼不追?」
周敘很坦蕩:「那時候算高攀。」
我恍然想起,旭日集團是近幾年才做大做強,他們家一直在上坡,我們家卻是下坡,這次結婚是為了促成一單大合作,我們家算是沾了他們家的光。
我嘟囔一句:「那婚後也可以說嘛。」
「婚前協議。」
他笑著說:「萬一我和你表白,你卻要和我離婚,那我上哪兒說理兒去。」
「……」我也不至於這麼野蠻。
正好我看那婚前協議不爽也很久了,隨口道:「重擬一份吧。」
他點頭:「行啊。」
他像早準備好那般拿來紙和筆,落筆時又幾度停頓,扭頭看向我。
我擱下木瓜銀耳,喊道:「看我幹嘛,寫你的要求啊。」
他說:「我沒要求,是你就好。」
還挺會說話,這男人開竅這麼快的嗎?
我嗔他一眼,接過筆,洋洋洒洒地在紙上落字:不准騙我,不准凶我,有事不准瞞著我……
一連串寫了八點要求,我看著滿紙我的字跡,順嘴道:
「乾脆叫老婆守則算了。」
周敘點頭:「也不是不行。」
他接過那份協議,問我:「這裡簽字嗎?」
他坦然又順從的態度讓我有些怔愣,我五指攤開覆住紙,問他:「你要不要再想想?」
他利落簽字,看向我:「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狗男人確實會說話,我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木瓜吃完,協議改好,想起前段時間他的冷待,閒來無事,我索性開始算帳。
第一條。
「為什麼嫌棄我泡的咖啡?我明明沒放多少糖!我偷偷嘗了,哪有太甜?!」
他回答:「你泡的,都甜。」
「……」OK,算他過關。
第二條。
「憑什麼我只配去秘書室打雜?我就不能當你秘書嗎?你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冤枉。」他說,「你真成我秘書,那我就別想好好工作了。」
「滿腦子都是你,是我的問題。」
「……」OK,也算他過關。
我掰著手指頭還要數他的罪狀,好比加班好比工作狂,誰知他突然覆上來,壓住我,啞聲:「今晚我能不能留下?」
我哼哼踢開他:「不准,回你的臥室加班去!」
8
婚後戀愛的上班第一天。
周敘非要和我一起去公司,我斷然拒絕。
笑話,我可不想暴露我和他的關係,萬一被同事知道了,以後茶水間八卦肯定沒我的份兒。
正上著班,內線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