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寫的論文,被學校告知沒有用,但是我翻閱外網文獻時,卻找到了英文版的,論文一作是朱思思!」
「我不服,找學校理論,卻被校長威脅,被迫簽了保密協議了。」
我順著她給的消息,花錢找人聯繫朱思思留學時認識的人。
還有她哥哥程序身邊的人。
拿到結果後,我消化了很久。
可以說兄妹倆漂亮的履歷背後,離不開校長的各種暗中操作。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學校因為有朱思思在,眾人苦不堪言。
發到網上,很快就被朱思思龐大的粉絲群給沖了。
而在學校里,朱思思完全橫著走。
令他們更崩潰的是,越討厭朱思思,她的地位卻越來越高。
期中時,朱思思在國際期刊發了兩篇全英文的論文,被各大媒體表揚。
期末她被評選為最優秀的老師。
就算是再愚蠢的人都知道了朱思思有背景,不能得罪。
我自然也是有所收斂的。
甚至嘗試與她修復關係。
「朱思思,你那兩篇論文怎麼寫的,好厲害啊!」
朱思思白了我一眼,語氣不善。
「秦陌然,你現在知道討好我了?但很遺憾地告訴你,晚了!」
「當初懟我時的勇氣去哪兒了啊,你秦陌然也不過是個虛假的小人,仗著自己能力強就看不起別人,我最噁心你這種人了!」
我被罵了也不惱,賠著笑。
「我這不是之前沒意識到你的厲害麼,麻煩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指點一下我唄,我做夢都想像你一樣被官媒表揚!」
朱思思下巴高高揚起。
她像是施捨一般,簡單提點了幾句。
我瘋狂鼓掌。
「朱思思,你也太專業了吧?」
「早知道你這麼懂行,我就該早點請教你的,可惜了,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
朱思思美滋滋地離開了。
對面的許芳欲言又止。
有一次實在是忍不住道:「秦陌然,你沒必要這樣巴結她吧?」
「我是因為有求於她,但你這樣低聲下氣的,不覺得自己很那個嗎?你這樣做,對得起張銘華嗎?」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我之前不喜歡朱思思,只是因為覺得她沒什麼水平,但事實證明我錯了,她很優秀。」
「我就是一個慕強的人,誰優秀,我就喜歡和誰玩!」
許芳氣跑了。
她桌面的綠植,隱約有紅光閃過。
12
之後,我經常找朱思思取經。
她對我的態度也不像剛開始那樣。
某次不經意間,我突然道:「能不能開個直播細講講?」
朱思思有些猶豫。
我給她看了一個千萬粉絲的主播直播吃東西。
「這都能火,還不如你懂得多呢。」
「你不知道,她一場直播收入接近八位數,這還不算廣告費用。」
「還有,最近某教育機構一個主播不是靠著英文直播帶貨火了嗎?你英語也很好啊,長相甩那個主播幾條街,為啥你不能成為這個賽道的王呢?」
朱思思明顯被我說動了。
「那行,改天我也開個直播試試。」
我瞬間喜出望外。
「那太好了,我一定去捧場。」
「到時候拉多多的人,給你直播間造勢!」
朱思思有了新的困惑。
「不過先播什麼呢?我會的實在是太多了,但總不能什麼都播吧?」
我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找出她第一條爆火全網的視頻。
「你忘了嗎?」
朱思思拍著腦袋。
「對,我可以給網友們分析填報志願啊,剛好馬上又要到高考了!」
「我可不得干回自己的老本行!」
她的粉絲也表了態。
一個字,挺!
於是朱思思越發在意這次的直播。
她甚至找了專門的造型團隊,從頭精緻到腳。
而我也很在意這次的直播效果。
在她開直播的第一時間,給全校人發了連結。
於是朱思思一開播,直播間就湧入了幾十萬的人數。
一開始評論區的留言是很和諧的,粉絲們問些日常的東西。
朱思思回答得平易近人。
粉絲和正主都很開心。
我作為房管,出來 cue 了下流程。
朱思思回到正題,打開了一份文檔。
「你們對成績沒信心的,可以參考下這裡的大學。」
「這些大學分數線低,錄取率又高。」
有人在底下刷屏「野雞大學」四個字。
朱思思怒了。
「什麼野雞大學,你們也不反思下自己,自己不努力,學了那麼多年一共就考了那麼點分,不能既要又要吧?」
我打電話給朱思思。
「我剛剛把你麥克風關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直播啊,語氣不能這麼沖,稍微注意點。」
然而朱思思早就飄了。
「我怎麼了,我說的是實話,那些低分學生本來就是高考刷下來的殘次品,有學校願意收他們就不錯了,要什麼自行車!」
我好言相勸。
「但你不是要立草根人設吸粉麼,靠高考逆天改命什麼的,最好還是低調點。」
朱思思哼了一聲。
「什麼草根人設,土死了,我當年根本沒參加高考,直接移民了,然後以外國籍身份回來參加考試。」
「這些人努力一輩子都掙不到我手上的一塊表,還老問什麼應屆生身份,這種只要錢到位了,我爸分分鐘就可以安排。」
我假裝詫異地問:「不可能吧,這怎麼安排啊?」
朱思思輕笑。
「我哥藝術專業的,還成了協和的博士醫生呢,應屆生身份有什麼難弄的。」
「我告訴你,只要五十萬,我爸就可以給你安排個蘿蔔坑崗位,但如果想要更好的,價格就更高。」
下一秒,她匆忙掛斷了電話。
「啥情況,我那大忙人哥哥砸來電話了?」
剛開始,程序還比較委婉。
「朱思思,記住你的身份,你可是全網有上百萬粉絲的網紅,怎麼能造謠呢?」
朱思思愣了下。
「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呀,爸爸沒少給朋友的孩子規劃未來呢,當然啦,也沒少收費就是嘍。」
「不對啊,哥你是不是在我手機里裝了監控,不然怎麼聽得到的?」
程序罵了一句傻子,啪地掛斷了電話。
朱思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然後她就看見了我給她發的若干條消息。
「不好了,直播間太卡了,麥克風沒關掉!」
「朱思思,你快別說了,網友們已經在扒你的身世了!」
「……」
13
朱思思徹底慌了,開始語無倫次。
哪裡還有剛剛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不是,你們聽我解釋,這些都是劇本,我為了火演的,哈哈哈。」
「你們別信啊,哪有人直播出賣家人的,我真的沒有那麼蠢!」
「我爸媽都是普通農民出身,我哥也是正兒八經考上醫學院的,剛剛都是我口嗨,逗朋友玩的呢!」
「我真的沒錢,手上的配飾都是假的,這不是什麼綠水鬼,是拼夕夕九塊九包郵的!」
朱思思不說還說,一說就有人開始打量她身後的背景。
然後就發現了拍賣會上高達八位數的油畫。
還有她身後的珠寶首飾櫃,都價值不菲。
此時我發揮自己網管的作用,把每一個企圖為她洗白的帳號拉黑。
對朱思思積怨已久的學校教職工、學生以及學生家長,紛紛在評論區實名控訴。
「朱老師上課經常遲到。」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她要解釋半節課,最後把自己也繞進去了!」
「朱思思總是不經過他人同意就動別人的東西,打著為別人好的名義,各種添亂,包括但不限於刪別的老師的工作文件、扔教案等等。」
「她的視頻都是擺拍,為了讓自己的臉好看,會一遍遍拖著學生們重新拍攝!」
「她的論文也是別人代寫的,留學多年,英語水平也就四級左右,壓根就不會寫那些複雜的句子。」
「……」
朱思思裝可憐,哭得稀里嘩啦的,暗示自己被所有人霸凌了。
但控訴她的人,直接在評論區直接甩上了證據。
她的腦殘粉又被我禁言了,自然沒人為她說話。
「秦陌然,快把這些人都踢出去!」
她吼叫著給我打電話。
但是我電話早就關機了。
她也聯繫不上自己的爸爸和哥哥。
「該死的,一個個都關鍵時刻都不靠譜!」
朱思思沒辦法。
她氣得直接化身髒話戰士,挨個噴回去。
但直播到一半,警察就上門了。
朱思思被帶走調查。
再次見到她,已經是幾個星期後了。
她蓬頭垢面的,堵在我家門口。
「秦陌然,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我想起來了,就連我剛開始拍視頻的想法,也是你引導的。」
「你壓根就不是因為我的能力強而巴結我,你是在捧殺!」
「現在如你所願,我爸和哥哥都被抓進去了,家產被封,我什麼都沒有了。」
朱思思眼神中的怨恨幾乎要化為實質。
我稍稍後退一步,露出個無辜表情。
「你在說什麼啊,我完全聽不懂,你爸爸和哥哥不是因為乾了壞事依法接受制裁嗎?又不是我讓他們犯法的。」
「直播我只是提了幾句,你自己喜歡被別人捧著,決定開直播,又不是我逼你開的。」
「我可無辜了呀!」
朱思思冷哼一聲。
「你別狡辯了,許芳都把事情告訴我了。」
「不然,你以為我怎麼知道你家地址的?」
說完她就拿著刀子沖了上來。
不過很快就被不遠處的民警抓住了。
「我被這個女的害得家破人亡,殺她千百次都不過分!」
「她該死!」
「有錯的人是她, 你們為什麼抓我?」
「你們和朱思思都是一夥的, 合起來陷害我, 我要告你們!」
我沒有理會朱思思的叫囂,直接走到身後的花叢。
抓住一個鬼鬼祟祟、準備逃跑的身影。
「許芳, 你可真優秀啊!」
後者被識破身份,也不裝了。
「秦陌然,如果不是你,我爸就可以在協和醫院做手術了, 可他現在因為延誤了治療時間, 醫生已經不建議動手術了, 說風險太大。」
「你怎麼老是克我啊, 學校里獎項都被你拿走,我永遠被你壓一頭,現在就連我爸爸的命你也要奪走嗎?」
「你只不過是個孤兒院走出來的孩子, 這麼優秀幹什麼, 所有人都喜歡你, 就連張銘華也喜歡你。」
「他辭職前,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他表白, 可他諷刺我是朱思思的走狗, 說我比不上你一根小指頭。」
「……」
許芳說著說著, 神色竟比朱思思還要癲狂。
我氣笑了。
一個兩個,都是什麼奇葩腦迴路。
「就朱思思她哥那技術,你敢找他動手術?」
許芳卻反駁道:「她哥哥技術不行,但有人脈啊,她哥導師肯定可以的。」
我翻了個白眼。
「協和醫院就在那,他導師號難搶, 但也不是搶不到, 是你自己拖著不帶你爸爸治療, 能不能別啥事都怪我身上。」
「至於張銘華,人家回老家結婚去了, 他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但許芳已經魔怔了, 完全聽不進去外界的話。
「都是你的錯, 你去死好了!」
我轉身就跑,邊跑邊呼叫。
「警察叔叔,這裡有朱思思的同夥!」
而這一切,都被某路人「碰巧」拿著手機全程直播出去了。
全網目睹了朱思思和許芳的發瘋過程。
所有人都心疼我。
而朱思思的粉絲,大規模脫粉回踩,自發組隊挖朱思思的黑料。
連她小時候拿鉛筆戳傷同桌眼睛的事都挖出來了。
她爸爸拿錢擺平,但小孩卻永遠失去了光明。
類似的黑料還有很多。
朱思思成了全網臭名昭著的人。
但凡有關她的視頻底下, 評論區都是清一色的「死刑」!
所以朱思思和許芳狡辯時, 法官壓根就不採信她們的話。
兩人涉嫌故意傷害, 一起蹲局子去了。
我從法庭出來時, 久違地收到了張銘華的消息。
他發來了一張結婚請帖, 邀請我參加。
請帖上有一張圖, 他和妻子依偎在一起, 背景是自家的果園。
正值暑假, 天氣悶熱。
但看到請帖,張銘華和妻子依偎在果園裡的樣子,連悶熱的天氣都好像繞著他們走, 確實挺讓人羨慕的。
現在坐飛機去的話,或許還能在那片果園裡,聞聞果子的清香。
也算給這個暑假添一段特別的記憶呢。
我心裡這麼想著。
便愉快地訂了張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