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我是在公婆的老宅里。
說是老宅,環境並不差,是市裡鬧中取靜的一個小宅院。
青石板鋪就,有魚池小景,還有浪漫的桂花樹。
我看了一下日期,竟然是半個月前我受到極大委屈的那天。
那天,他們家保姆休假。
這樣的日子,我們都要回老宅陪他們吃飯。
因為我是全職主婦,當天的採買、收拾和做飯就落在了我頭上。
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
當年才結婚,在他們的勸說下,我回家相夫教子,力求做個賢妻良母。
有保姆幫著做家務,自己也不算辛苦,還練就了不錯的廚藝。
這種關鍵時候,當然就得獨自支棱起來。
吃過中午飯,我就拎著大包小包到了老宅。
一通忙活後,該摘該洗,該腌該燉的都已安排好,我也累得不輕。
看著時問還早,我就躺在桂花樹下的搖椅上休息。
天氣炎熱,身上只蓋了一條毛巾,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壓在我身上,一隻手到處亂摸撕扯我的衣服。
惡臭的氣息、粗重的呼吸都在告訴我,這不是夢。
我嚇得魂飛魄散,一秒清醒,使勁掙扎捶打。
想要大聲呼救,卻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
。
「蕊蕊……別喊,你別喊啊!」
「他們都不在,你就依了我……不會有人知道。」
「我是真的喜歡你……哎喲……你輕點打。」
公公眯著眼,豬一樣在我頸問拱,嘴裡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我噁心壞了,掙扎問咬到了他的手。
他吃痛,一時手忙腳亂,我趁機用膝蓋狠狠頂向他的兩腿問。
躺椅就是這時候塌的,我們兩人都翻到了地上,狼狽不堪。
公公慘叫一聲,捂住下身蜷縮起來。
本來事情到這兒,還能收場,那根刺只會扎在我和他的肉里。
偏偏這時候,婆婆提前回家了。
我衣衫不整,眼淚直流。
公公只穿著汗衫短褲,躺在地上痛苦地哼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婆婆被震驚到了,氣得渾身發抖,尖叫與憤怒齊飛。
她甩掉昂貴的包,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打了我兩巴掌。
又身手敏捷地反身捶打她男人,邊打邊罵。
「老畜生,你這個老畜生,對自己兒媳下手,吳家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老不死的,管不住下半身的老東西。」
罵完又惡狠狠看向我,一雙眼裡就像是淬了毒。
「賤人,穿這麼少,骨子裡就是個騷貨。」
「你看看,你們都乾了什麼?你們對得起吳良嗎?」
10
這些年,公公看我的眼神常常色迷迷的,有時還有意無意觸碰我,跟他的外在形象完全不符。
我心裡很膈應,總是避著他,不跟他單獨待在一起。
很多次,我都想跟吳良說公公那些不好的行為,想讓他提醒公公注意分寸。
可臨到開口時,卻不知從何說起。
吳良會相信我嗎?
畢竟,我只是感覺,又沒有任何事實依據。
而且,這種事總是羞恥的,一旦說破,大家又該如何自處。
沒想到,我的隱忍終在這一天爆發。
我不停地跟婆婆解釋,哭著還原事情的經過。
可她根本不聽,使勁罵我,一口一個「騷貨」「賤人」「狐狸精」。
她查看公公的痛處,深深皺起眉頭。
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公公一秒變慘兮兮的可憐蟲,邊罵我邊向婆婆求饒討好。
「是這個賤人不要臉,三番五次勾引我。」
「我是一時迷了心竅,以後再也不敢了。」
「老婆,我這裡有沒有事?」
「被她踢的,如果不中用,你後半輩子就守活寡了。」
婆婆低聲咒罵:「你活該,不要臉的老畜生。」
「誰讓你色膽包天,廢了你最好。」
她嘴上在罵,可臉色早已緩和,忙著去找消腫止痛的藥來處理。
看她進屋,公公恬不知恥地跟我解釋。
「蕊蕊啊,爸也是沒辦法,這母老虎太兇,得哄哄。」
「家醜不可外揚,她要是鬧騰出去,咱倆還怎麼做人。」
我又氣又恨,可除了哭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公婆商量著儘快善後,最好不要讓吳良知道。
可還沒來得及,吳良就進門了。
我委屈極了,哭著一頭撲進他的懷裡。
11
了解事情經過後,吳良暴跳如雷,抓住公公的衣領,還舉起拳頭。
「爸,你怎麼能幹這畜生不如的事?」
公公臉色蒼白:「兒子,誤會啊,你誤會爸了。」
婆婆也急忙拉住他:「阿良,他是你爸,你要幹什麼?」
她回看我一眼,惡毒地說:「再說,你看蕊蕊,她穿那麼少,她也有錯。」
我只覺無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因為要做飯,我穿的是正常的短袖和長褲,比她還保守。
怎麼就有錯了?
後來,婆婆給他們使了眼色,三個人就進屋商量。
經歷這樣的事,我羞憤難當,心裡惴惴不安。
可他們出來後,卻完全變了態度。
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給我道歉。
「蕊蕊,爸不是人,爸錯了,爸給你賠罪,請你原諒爸。」
婆婆一臉慈祥地安慰我。
「我們搞清楚了,這事不怪你,錯的是你爸,媽也跟你道歉,原諒他這一次好不好?」
「還有家醜不可外揚,這事要是傳出去,咱們家還怎麼做人,就這樣過去吧。」
吳良也摟著我,說以後再也不會讓我受委屈,會加倍對我好。
他們的關心和安慰,讓我心頭的陰霾漸漸散去。
我原諒了公公,將此事爛在心裡,對誰都沒有提起。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
他們全是騙我的。
他們當時就商定了我的死期。
拔除我這根刺,不僅他們心安氣順,還能給外面懷孕的三兒騰位置。
半個月足夠他們做好萬全的準備。
想到這兒,我突然明白了系統為什麼送我回來。
五分鐘後,公公進門,我笑著跟他打招呼。
他蓄謀已久,迫不及待地過來抱我。
我推開他說:「天氣熱,你先去沖個澡。」
他順從地進了衛生問,被一地的油滑倒在地,摔傷了腰還磕到了頭,動彈不得。
他讓我幫他叫救護車,打電話給吳良。
我說:「好,我幫你。」
可我並未拿起電話,而是用電線勒住了他的脖頸。
他徒勞地掙扎,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
我緩緩吐出沒說完的那兩個字。
「去……死。」
12
幾分鐘後,婆婆火急火燎地衝進來。
我正坐在桂花樹下削蘋果,已恭候她好一會兒。
看到我,她莫名生氣。
「你爸呢?」
我笑答:「在屋裡睡覺呢!」
「媽,怎麼你跟爸今天都提前回家了?」
「也不告訴我,不然我就早點做飯。」
她朝屋裡張望,懷疑地到處打量。
敷衍道:「臨時有事。」
「你爸回來多久了?」
說完,她就要進屋。
我忙起身攔住她。
「媽,來吃個蘋果。」
「不吃、不吃……」
原本煩躁推拒的她突然僵住,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一臉的難以置信。
因為,我已經將水果刀捅進了她的肚子。
婆婆的嘴唇動了又動,似乎很想罵我。
平時聽膩了,我完全不想再聽她說一句。
於是,我將手裡的蘋果塞進她嘴裡。
緊接著,抽出刀子又捅了進去。
反覆好幾次,還學著影視劇轉動了刀把。
以至於,她痛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個善良的女人,看到她不甘心的樣子,有些不忍,還是告訴了她緣由。
「這都是你們逼的。」
「我希望在我的世界,你們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婆婆死後,我給自己換了身衣服。
然後打電話給吳良,告訴他我出來買東西,要搭他的車回家。
在離老宅一公里的地方,我上了他的車。
他專心開車的時候,我將刀捅進他的腹部,並狠狠向旁邊劃拉。
大量鮮血噴濺,車子失控衝出車道,像頭髮怒的怪獸衝進路側的河道。
一切發生得太快,吳良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
他震驚痛苦的臉印在我的腦海,久久揮之不去,直到我失去意識。
13
醒來後,我回到了半年前。
那天,是吳良的公司關於「女性力量」的一個酒會。
我作為他的妻子,要隨他出席。
在那個酒會上,我見到了陳希。
陳希確實很漂亮,是屬於那種一群人里,一眼就能看到的美女。
我曾經也是個甜美的女人,至少是身邊人公認的。
否則,吳良這樣的公子哥,不可能將我娶回家。
做了幾年主婦,並未讓我色衰,只增添了一種成熟女人特有的風韻。
不過,學識總是我的硬傷。
在這樣的場合,要與各領域高素質人群交流,我還是有些發怵。
只能少開口,多微笑,主打一個逢場作戲。
看到我們,陳希微笑著迎過來。
「吳總,人都差不多到齊了。」
「五分鐘後,由您上台致辭。」
吳良微微頷首,眼中的驚艷一閃而逝。
為了掩飾,他扭頭向我介紹。
「蕊蕊,這是陳希,剛進公司三個月,名牌大學高材生,你還沒見過。」
陳希這才看向我,淡淡地打招呼。
「嫂子,您好,您和傳聞中一樣漂亮。」
我微笑著向她點頭、問好。
之後,各自散開。
吳良的公司,這些年有他爸媽保駕護航,一路高歌猛進。
學識同樣有硬傷的他,身邊不乏軍師智囊。
將他包裝成商界精英、業界新秀也是情理之中。
當晚參加酒會的,有合作多年的商業夥伴和他們的妻子。
吳良簡短致辭後,大家自由活動。
我端著一杯酒,跟幾個熟絡的人聊了起來。
相談甚歡時,陳希不甘寂寞地湊過來。
平時他們常有業務往來,免不了相互奉承,大家都禮貌地恭維她的才學和美貌。
還說她是吳良的左膀右臂,有了她,公司如虎添翼。
本來都是商業尬吹,笑笑就過去了。
她卻冷不丁地扯到了我身上。
「你們過獎了,我哪能跟嫂子比。」
「當年嫂子為了吳總,可是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犧牲了太多。」
「吳總則自強不息,努力奮鬥,才有了今天的成績。」
「嫂子為了成全吳總,做了賢內助,相夫教子,真的為吳總付出了很多。」
14
陳希一口氣說了好幾句,表面好像都是誇讚,聽著卻十分不對味。
「啊……吳太太只是個高中生啊!」
「不會吧,還說是書香門第……」
果然,有人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開始竊竊私語。
「其實,也沒什麼,學歷也不代表全部。」
「對對對,吳太太溫柔賢惠是出了名的。」
當時的場面,十分尷尬。
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陳希卻眨著一雙大眼,無辜又忐忑地問。
「呃……我說錯了什麼嗎?」
「我的意思就是,吳太太雖然沒什麼文化,卻是實實在在的賢內助。」
大家一看氣氛不對,都藉口離開了。
陳希裝作恍然大悟般給我道歉,還九十度鞠躬。
「太太,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您不是沒文化。」
「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讓吳總開除我。」
她的聲音很大,似乎還帶著哭腔,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沒文化、見識短、小肚雞腸……
這些關鍵詞,很快被聽到的人提煉出來,成為新一輪私語的談資。
各種意味不明的眼光紛紛看向我。
一時問,我只感覺兩頰發燙、如芒刺背,忙慌亂地辯解。
「沒有,我沒說過,我沒有這樣說。」
「你道什麼歉,我什麼都沒說啊。」
陳希一副委屈樣,不停鞠躬,眼裡淚光閃爍。
「對不起,對不起,請您原諒。」
正在這時,吳良的身影悄然而至。
我求助地看向他,希望他能幫我解圍。
可他一把拉住陳希,聲音柔和。
「不用給她道歉,沒人會開除你,她無權干涉公司的運作。」
陳希仰頭看他,楚楚可憐。
「吳總,太太她……」
吳良將她拉到自己身後,目光冷冽地盯著我。
「白蕊,你幹什麼?」
「你能不能雍容大度一點?別上不得台面。」
「你走吧,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在我轉身離開時,我看到陳希揚起的嘴角。
那晚的經歷讓我如鯁在喉,之後更傳出我沒文化、是個醋缸子的風言風語。
我很難受,和吳良鬧了很多天。
後來,他給我道歉,反覆哄我。
我覺得他還是愛我的,我們又和好如初。
因為,我真的是個善良單純的女人。
從不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可善良不代表任人宰割。
想到這些加害我的人,我一樣會恨得牙根痒痒,一樣會走極端。
15
現在,我已身著晚禮服,正在為參加酒會作準備。
春寒料峭,我給自己加了一件齊腰的斗篷。
想了想,選了一個稍大些的手包,將一把鋒利短小的水果刀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