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討厭我,我可以一輩子再也不出現你面前,但是傅哥的傷等不得,再不手術他只能截肢。」
「我已經欠了傅哥太多,如果這次因為我讓傅哥變成殘廢,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一個短髮女生扶起蹲在地上捂臉哭泣的林昭昭,看向我的眼睛像在噴火。
我認得她,她是傅向祈隊里唯一的女生周悅。
「傅隊為什麼會娶你這樣又蠢又壞的女人,不體諒傅隊在外為了守護人民九死一生,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
「就算傅隊出軌,也是因為你逼他!」
我這才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救林昭昭肚子裡的孩子,傅向祈完全可以避開那一槍。
我冷笑一聲,轉身質問傅向祈:
「你不是說把照顧林昭昭的事推給了隊友,為什麼今天還會和她見面。」
「傅向祈,你對林昭昭這麼緊張,難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袁行竹!」
傅向祈額頭青筋直跳,巴掌帶著風聲落在我臉上,十足十的力道把我嘴角扇破,我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口血。
「向祈,你怎麼能打小竹!」
姍姍來遲的公婆驚呼著把我護在身後,傅向祈喘著粗氣。
「她怎樣打我罵我可以,但是絕對不能侮辱遺孀。」
老兩口不可置信的看我,我仰著下巴。
「這麼緊張是被我戳中痛腳了?」
「天天往林昭昭家裡跑,甚至徹夜不歸,我不信你們沒做什麼。」
林昭昭哭聲一頓,眼神飄忽了一下,旋即哭的更大聲,直呼要抱著孩子去死。
空氣中充滿炸藥味,如果不是老兩口死死把我護在身後,數不清的拳頭已經落在我身上了。
但我毫不在意,舉著離婚協議劈頭蓋臉砸在傅向祈臉上。
「如果你再不簽字離婚,我還能說出更多你和林昭昭的緋色傳聞,就是不知道林昭昭心理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有的是時間和你耗,就是不知道你的手能不能等的了。」
傅向祈死死咬住牙,還是不鬆口,老兩口把離婚協議著急忙慌的收集起來,老淚縱橫。
「不能離婚啊,小竹,向祈有多愛你我們都看在眼裡,如果你離婚會帶走他半條命。」
整個病房亂作一團,傅向祈終於開口。
「我絕對沒做背叛你的事,這件事不能被外人知道,可為了小昭的名聲,我只能說出來。」
在一眾勸阻聲中,傅向祈緩緩說道。
「其實每次我去照顧小昭,四周都會埋伏三四個隊友,出勤記錄表周悅那裡都有,你敢看嗎?」
「看了就不要再說離婚的事。」
我冷哼:
「為什麼不敢看?」
周悅捏著背包的手鬆了又緊,在傅向祈極具壓迫性的視線里,她磨蹭著掏出值班表遞給傅向祈。
上面果然寫著數不清的人名。
傅向祈拿著表正準備遞給我,突然臉色巨變,不顧受傷的胳膊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快速翻動值班表。
最後神色晦暗地環視所有人,啞著嗓子開口。
「我同意離婚,把離婚協議給我簽字。」
4、
離婚協議上的字跡落下。
我伸手去接協議,婆婆突然撲過來攥住我的手腕,蒼老的手勁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小竹,再等等好不好?向祈他只是一時糊塗,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能說散就散啊!」
她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滾燙得讓人發慌,公公也紅著眼圈站在一旁,嘴唇動了動,終究只說出一句「別鬧了」。
傅向祈卻突然站起身,動作太急牽扯到肩上的傷口,他悶哼一聲,還是伸手拉住了公婆的胳膊。
「爸,媽,別勸了。」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好幾個度,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只剩一種近乎冷硬的決絕。
「離婚是應該的。」
我愣了愣,沒想到一向會對著我撒嬌的男人,此刻會如此乾脆。
公婆還在低聲啜泣,傅向祈卻已經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遞到我面前。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扶著公婆往病房外走,路過門口時,恰好與站在那裡的林昭昭撞個正著。
林昭昭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臉色蒼白得像張紙,肚子已經微微癟了下去,我只覺得奇怪,這月份根本對不上。
她看到我手裡的離婚協議,眼睛倏地亮了一下,隨即又快速低下頭,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樣。
「傅哥,對不起,都怪我……」
傅向祈沒看她,只是淡淡說了句「不關你的事」,就扶著公婆離開了。
我拿著離婚協議轉身要走,林昭昭卻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的衣角。
「袁小姐,」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真的不後悔嗎?傅哥他那麼愛你,你就這麼放棄他了?」
我低頭看著她攥著我衣角的手,指甲修剪得圓潤,卻泛著不正常的粉色,像是剛哭過用力掐過自己。
「後悔?」我笑了笑,掙開她的手。
「我只後悔沒早點看清,有些人的『愛』,從來都不是只給一個人的。」
林昭昭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我沒有想破壞你們的感情,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傅哥是我唯一的依靠……」
她哭得渾身發抖,引得路過的護士頻頻側目。
我懶得再跟她糾纏,轉身就走。
離開醫院後,我找律師辦好了後續手續,將屬於我的東西從傅家搬了出來。
原以為事情會就此結束,我也能開始新的生活。
直到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在超市購物時,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林昭昭。
她穿著一身得體的連衣裙,臉色紅潤了不少,正和一個中年女人說話,眉眼間帶著一絲得意。
我本想繞開,卻聽到她提起我的名字。
「……袁行竹就是太小心眼了,傅哥不過是多照顧了我幾次,她就鬧著要離婚。現在好了,她走了,傅哥身邊終於清凈了。」
中年女人笑著附和:
「還是你懂事,傅隊長以後肯定會好好待你的。」
林昭昭笑得更開心了,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我這邊。
當她看到我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柔弱的模樣,快步走到我面前。
「袁小姐,真巧啊。」她故作關切地問。
「你最近過得還好嗎?傅哥他……他很想你。」
我看著她虛偽的樣子,只覺得諷刺。
「我過得好不好,與你無關。」
我冷冷地說,「還有,別再在我面前提傅向祈,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說完,我推著購物車就走,沒再看她一眼。
她攥緊了手裡的購物袋,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袁行竹,你以為你走了就沒事了嗎?傅哥只能是我的。」
5、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時,我正對著電腦整理離婚後的財產清單。
螢幕上跳出的陌生號碼帶著急促的電流聲,那頭是傅向祈隊友沙啞的嗓音:
「袁小姐,傅隊……傅隊出事了。」
我捏著滑鼠的手頓了頓,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
電話里說,傅向祈執行任務時本已控制住嫌疑人,卻因為林昭昭突然衝出來「喊冤」,打亂了所有部署,她抱著一個舊相框,哭喊著說嫌疑人是「認識亡夫的好人」,非要拉著傅向祈看相框里的照片。
就是這幾秒的耽擱,嫌疑人抽出藏在袖口的刀,直直刺向傅向祈胸口。
「刀離心臟就差0.1厘米,現在還在搶救室。」隊友的聲音帶著哭腔。
「林昭昭還在外面哭,說都是她的錯……可如果不是她瞎摻和,傅隊根本不會受傷!」
之前在醫院刻意維持的冷靜像被戳破的泡沫,此刻盡數褪去。
我從衣櫃里翻出一件最顯憔悴的素色裙子,對著鏡子揉亂了頭髮,才抓起包往醫院跑。
剛到住院部樓下,就看見林昭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懷裡抱著那箇舊相框,肩膀一抽一抽地哭。
幾個隊友圍在旁邊,臉色難看卻沒敢多說,畢竟她是「烈士遺孀」,又剛沒了孩子,誰都怕落下「欺負弱者」的話柄。
我踩著高跟鞋衝過去,聲音裡帶著刻意放大的顫抖和憤怒,一開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昭昭!你還有臉哭?」
她被我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跳,抬起頭時眼眶通紅,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看起來楚楚可憐:
「袁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幫傅哥……」
「幫他?你這是害他!」
我上前一步,一把奪過她懷裡的相框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連一直護著林昭昭的周悅都沒反應過來,畢竟從前的我,哪怕再生氣也從不會這樣失態。
「傅向祈為了護你,三天三夜沒合眼,現在又因為你差點被人捅死!」
我指著搶救室的方向,聲音越來越大,故意讓路過的護士和病人都能聽見。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烈士遺孀,可你亡夫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天天纏著他的隊長,還害他差點送命,他能瞑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