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你們宿舍四個人,現在就只剩下你一個了,還是換個宿舍吧。」
我知道她們都是擔心我繼續住在這會出事,是好意。
但我還是拒絕了她們的提議,並淡定地讓她們放心。
「你們別擔心啦,這個世界哪有鬼啊,都是人在作怪罷了。我相信啊,我肯定會逢凶化吉,不會有事的。」
她們見我這麼執拗,也就沒再勸我了。
12
當晚我早早就熄燈睡覺。
可那一晚,宿舍門外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不由得讓我懷疑自己的推斷是不是錯了。
可林隊長給我帶來的一則消息,又打消了我的念頭。
他說張菲菲失蹤前接到的那通電話是虛擬號碼,無法查到號碼來源。
但他們查到,張菲菲失蹤前幾個月曾在網上進行過裸貸。
並且她那天離開學校後,是在學校後門打了輛無牌摩的去了五公里外的地方,然後又在那坐上了一輛外地車牌的麵包車。
因為她上車的地點沒有監控,摩的司機也想不起來麵包車的車牌號碼,暫時還無法查找到那輛麵包車的最終去向。
「那我相信,這幾天晚上,那個人肯定會來敲宿舍的門,讓我開門出去找她的。」我頓時有了信心,告訴林隊長。
「那你務必注意安全。」林隊長再三叮囑我。
我掛斷電話後,便安心地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13
果然,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宿舍門外再次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
同時響起的,還有喊我名字的聲音。
「昭昭,出來了~」
我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爬下床,走到宿舍門口。
剛要把宿舍門打開,耳麥里立馬傳來了林隊長的聲音:「昭昭,先別開門,我們的人馬上到。」
可我把耳麥摘掉,扔到了地上,慢慢將宿舍門打開了。
門打開的一瞬間,尚未看清面前站的是人還是鬼,我就暈了過去。
14
再睜眼的時候,我已經不在宿舍樓里了。
我渾身被捆綁著,嘴裡還塞了布條,周圍黑漆漆的,但我能感覺到自己此刻是在一輛車裡,並且車子正在山路上行駛。
我想我應該是被人裝進了箱子裡,所以周圍才會這麼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我聽見外面響起了一道女聲:「豬仔帶來了?」
「帶來了,就在箱子裡。」
話音落下,我又感覺到一陣晃動。
我忙閉上了眼睛,繼續裝昏迷。
「把她搬到豬圈裡吧,把她跟之前帶回來的那兩個豬仔關在一起,今晚有老闆過來驗貨。」
「是。」
聽著外面人的交談聲,我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我們宿舍四個人中,有一個人是假失蹤。
15
大概過了 10 分鐘後,我被運送到了所謂的豬圈裡。
他們將我從箱子裡搬出來。
我還沒睜開眼,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昭昭?你怎麼也被拐來了?」
我緩緩睜開眼後,就看到了張菲菲和龔麗怡。
我想張嘴,但嘴巴塞著的布條吐不出來。
最後還是張菲菲挪過來,用嘴把我嘴裡塞著的布條咬下來丟掉的。
嘴巴終於能活動了。
我忙開口問她們有沒有看到陳子玉?
「沒有。」她們搖頭否認。
「既然我們宿舍三個人都在這,就只有她一個人不在,那我的猜測就是對的,陳子玉作為最先在宿舍里失蹤的那個人,就是這幾起失蹤案的幫凶。」我小聲地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她們兩個。
她們滿眼詫異。
張菲菲更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難怪……知道我有裸貸的人就只有陳子玉一個,我那天放學跟你們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接了通陌生電話,對方跟我說,她知道我裸貸的秘密,還有我的視頻,如果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事情,就按照她說的,到學校後面打了摩的,到她指定的地點後,再上她指定的那輛麵包車。」
「我那時候怕我的朋友和同學,還有我父母知道我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而去裸貸的事情,就真的信了她的話。」
「結果我剛上了麵包車,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然後就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被關在這個豬圈裡。」
「原本我以為自己是遇到了騙子,可沒幾天,麗怡竟也被關到這裡來了,那時候我就覺得肯定是有人販子盯上了我們宿舍。只是我沒料到,這個人販子,竟然是陳子玉!」
看著張菲菲義憤填膺的樣子,我趕緊安撫她。
「好了,我們現在應該是被人監視著的,說話還是要小心點。」
「還有,我剛才在麵包車的時候,聽到他們說今晚會有老闆來驗貨。」
「驗貨?」龔麗怡緊張了,「我們是不是要被賣到什麼窮鄉僻壤去給那些老頭當老婆啊?」
「我感覺不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奶牛,我之前在網上有看到過,有的富豪喜歡喝人奶,就會有人專門讓女人懷孕,讓她們產奶,再把奶賣給那些富豪喝。」
「我不要懷孕!我們子林還在等我回去呢,我們約好畢業後就結婚的。」張菲菲忍不住哭了。
看著她這副樣子,我也不好再打擊她。
若是她知道,她男友在外地其實還有一個女朋友,並且知道她失蹤後,一點都不擔心她,估計就沒有逃跑的心了。
原本我和林隊長是約定了,我在聽到敲門聲後,得拖延時間,等他們的人趕到再把門打開的。
但我當時就好像是中了迷藥似的,迷迷糊糊的就把耳麥摘掉,然後把門打開了。
雖然我身上有他們放的定位追蹤器,他們想找到我並不難。
但這個地方這麼偏僻,我擔心他們的人沒法及時進來救我們出去,我們最終可能還是得自救。
「好了,別哭了。」龔麗怡不耐煩地瞪了張菲菲一眼,又看向我問:「昭昭,你平時不是主意最多的嗎?你說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我看了看周圍,讓她們兩個湊近點,告訴她們林隊長在我身上裝了定位器,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我們。
但在他們找到我們之前,我們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千萬不要激怒人販子。
張菲菲得知自己還有被救的可能性,總算是止住了眼淚。
龔麗怡也心安了不少。
16
天色漸漸暗下來後,陳子玉終於出現了。
她跟在一對中年男女的旁邊,看我們的眼神充滿了不屑。
「陳子玉!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們平時在宿舍到底有哪點對不起你了?」張菲菲看到她後,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
陳子玉雙臂抱在胸前,不高興地往地上吐了口痰說:「為什麼?你們三個都是城裡人,生活條件比我好,我就是看不過眼。」
「就靠你一個,應該沒法做到把我們都運出宿舍,並且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吧?」
我看著她,只想得到一個答案。
她毫無防備地回答我:「反正你也不可能逃出去了,我就老實告訴你們吧,宿舍里的宿舍管理員也是我們村子裡的人,監控之所以拍不到你們離開宿舍樓的畫面,就是她挪動了攝像頭,再把人裝到垃圾桶里運出去的。」
龔麗怡一下就想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竟然是你和宿舍管理員串通好的。難怪你失蹤後,宿舍管理員會突然這麼好心地要給我聯繫方式,還讓我有事就給她打電話。原來,她這麼做,不過是想從我這裡獲取一些警方的信息吧?」
「哈哈哈,你現在想明白了又有什麼用?又能改變什麼呢?」陳子玉狂笑出聲。
「你的膽子還真是大啊,先是假裝失蹤,在我們報警後,還敢讓自己的爸媽到學校來鬧事,你們就真的不怕警察到你們家來查嗎?」為了拖延時間,我又盯著她問。
「這叫燈下黑,你們懂不懂?」陳子玉說罷,笑得更囂張了。
也是這時,我隱約聽見了警笛聲。
「是嗎?那你們要不要看看外面來的人是誰?」
陳子玉和她的父母也聽見了警笛聲,一下就慌了。
她撲過來,一把抓住我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再掩飾地告訴了她真相。
「這還得感謝你那天晚上跟我說的那句話啊,我後面想了很久,才終於想明白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你無非就是為了讓你的失蹤妖魔化,讓所有人都以為你的失蹤是鬼在鬧事,這樣,宿舍樓的人就會人心惶惶,而我們幾個後續失蹤,大家也不會覺得是我們是被拐,而是鬼怪弄的。」
「在發現你就是最有可能聯合外人拐賣我們宿舍幾個人的時候,我就跟林隊長商量好了要演這齣戲。我被你們拐來,是我自願的,因為我身上有定位器。剛才我們一直在引誘你把你們的犯罪行徑說出來,也不過是為了拿到證據罷了。」
得知真相那刻,陳子玉鬆開了手,跌坐在地上,嘴裡一直喃喃著:「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父母還想做無謂的掙扎,想逃。
但林隊長帶來的人,一下就把他們夫妻倆抓住。
我們也順利獲救了。
17
重返校園不久後,我們從林隊長那裡了解到,陳子玉其實也是她父母拐回去的孩子。
她之所以能上大學,就是她答應了父母,會在大學裡幫忙拐賣學校里的學生。
她還交代說,我們聽到的女聲,其實是 AI 錄製的聲音。
宿舍管理員作為她的接頭人,每次都是在外面敲門後, 再躲在一旁, 用手機播放錄音引誘我們出去。
我們走出宿舍後, 宿舍管理員會用提前準備好的迷藥把我們迷暈,然後塞進垃圾桶里,並通過操控宿舍樓的監控, 避開攝像頭,將我們運出去。
林隊長最後告訴我們, 陳子玉和她父母都被判了刑,陳子玉提出想和我們見一面的請求。
畢竟是同學一場,我們三個最後還是去見了她一面。
她跟我們道了歉, 說她這麼做也只是因為嫉妒我們的人生。
龔麗怡看著她,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說了自己的故事。
「其實,你只看到了我們的表面光鮮。我家裡條件雖然不錯,在城裡有房子, 可我爸媽各自成家後,我哪個家都回不去, 他們誰都嫌棄我,卻又礙於臉面, 商量好, 讓我輪流住到他們家。」
「在他們家裡,我就是個外⼈, 不僅沒有⾃己的房間, 還要被弟弟妹妹罵, 他們每次出去都把我落在家裡,從沒有帶過我, 然後轉頭⼜責怪我跟他們不親近。」
「你明明知道⾃己是被拐的孩子,好不容易能出來上大學, 卻不尋求警察的幫助去尋找⾃己的親⽣⽗母, 反而幫助⼈販⼦把我們拐回去。陳⼦⽟, 你之所以只能⽣活在陰溝⾥,是因為你⾃己選擇了⽣活在陰溝里。」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知道她的家庭故事。
她對上我們同情的眼神, 笑了笑。
「我說這些, 不是為了博取你們的同情,而是因為我想和你們交心,想和你們做好朋友。」
我和張菲菲對視了一眼後, 兩⼈一起抱住了她。
「好, 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啦~」
18
從警局出來回校的路上, 張菲菲接到了男友的電話。
男友和她說分⼿。
我和龔麗怡都很擔心她會受不了。
但她卻表現得很平靜,掛斷電話後就默默刪除了對方的⼀切聯繫⽅式。
我們很詫異她竟然能想得開。
她看穿了我們的想法, 解釋說:「其實我被拐後就想明⽩了,我和他在⼀起這麼久,總是患得患失的,還總是因為他貶低我, ⽽想去買那些⾃己買不起的奢侈品,最後不得不裸貸還債。現在我能認清他, 其實是好事啊。」
「恭喜你, 也恭喜我們,死里逃⽣, 從此就是新⽣了!」
最後,我們三個擁抱在一起。
只願從此,天下無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