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潤澤好像和他對象和好了。
有人說他那天抱著手機傻笑,然後每天晚上雷打不動和對象打遊戲,桌上還擺了個超級可愛的洋娃娃。
我面無表情,在下面扣了句【99】。
從那之後,我很少關注周潤澤了。
直到一堂選修課上,他坐我前面,背脊挺得筆直如松,隨著老師的講課在做筆記。
我沒忍住給大佬發消息。
「我還是忘不了他,好帥啊,做筆記的樣子好認真。」
「你喜歡這樣的?誰知道是不是故意擺拍,還做筆記呢,聽沒聽懂他自己知道,別把自己騙了。」
大佬今天火氣有點大啊,喝點絲瓜湯去去火。
我微微站起去看前面的周潤澤。
他咋在看手機,給對象發消息?
我看看筆記,那俊秀的字跡。
不對。
他寫的啥啊。
書本上有張草稿紙,上面寫著。
「死綠茶,就你會記筆記。」
「寶寶,別喜歡他好不好,看看我。」
擱這左右腦互搏呢?
我又給大佬發。
「他確實沒認真做筆記誒。」
前面的周潤澤突然挺直腰背。
「我就說,這種人最裝了。」
「他在當委屈小狗呢,哈哈哈哈。」
「這種男的最有心機了,別信他。」
周潤澤低下頭,我看到他草稿紙上寫的話。
「我也好委屈,我才是委屈小狗,這種詞只能用在我身上。」
終於下課了,周潤澤離開,我沒忽略他微紅的眼尾。
這是哭了?
不敢想他這種聲音哭起來該多帶勁。
回到寢室後,我一邊追劇一邊吃飯,突然收到大佬的消息。
「你喜歡委屈小狗嗎?我可以學。」
「你不是說這種最裝嗎?」
好半晌,大佬才發來兩條語音,可憐兮兮還帶著哭腔。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很裝,而我不一樣。」
「哪不一樣?」
「我可以證明的。」
「你喜歡 188 的,我可以,你喜歡有腹肌的,我也有,你喜歡笑起來勾人的,我……可以學。」
接著對面匡匡發來腹肌照為自己證明。
我熟練點擊保存。
這腹肌好啊,這腹肌可太好了。
「可惜摸不到,唉。」
對面一個視頻彈過來,猝不及防。
引入眼帘的就是對鏡拍。
這寬肩窄腰八塊腹肌看得我移不開眼。
我趕忙捂住嘴。
大佬見我久久沒有回覆,頗為忐忑開口。
「怎麼,不滿意嗎?」
男人不能太驕傲,我砸吧兩下嘴,清了清嗓子。
「也就一般吧。」
「哦。」
6.
社團招新,閨蜜拉著我朝音樂社狂奔。
音樂社的攤位前人潮湧動,周潤澤就坐在中央的高腳凳上,抱著一把木吉他。
他微低著頭,額前碎發遮住部分眉眼,試了幾個音後,開口清唱。
嗓音乾淨透亮,像山澗清風,瞬間撫平了現場的嘈雜。
我踮著腳,透過人群縫隙看他。
淦!這聲音……這感覺……
我一邊墊腳一邊給大佬發消息。
「跟你說,他唱歌可好聽了,聽!」
我又錄了一段周潤澤唱歌的音頻發過去。
一向秒回的大佬這次沒有回消息。
我繼續發。
「雖然你倆音色很像,但他人很高冷,他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你是……嗯……。」
「不說了,藝術鑑賞去了。」
「誒,他唱完了!」人群開始騷動,我趕緊伸長脖子。
周潤澤看完手機在原地站了好久,似乎像是受到什麼打擊一樣。良久他抬腳準備離開,卻被幾個同學圍著說話。他微微側頭,視線似乎不經意地掃過人群外圍。
突然大佬給我打來語音電話,嘈雜的人群中。
「烏薩奇!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我慌忙接聽,大佬一句話也沒說就掛斷了。
我不著頭腦發了好幾句話譴責他。
抬頭的一瞬間,我對上周潤澤探究的目光。
錯覺,一定是人太多產生的錯覺。
我正打算拉著閨蜜去買奶茶。
周潤澤攔住我倆,將傳單遞到我們手上。
「兩位同學,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音樂社啊?」
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我臉上,有點燙怎麼回事。
閨蜜在我旁邊瘋狂地掐我胳膊。
「學、學長好!」我努力維持鎮定,接過傳單,「我們……考慮考慮!」
周潤澤勾起嘴角,視線掃過我通紅的臉頰,又落回我眼睛:「好啊,期待你的加入。」
7.
大佬終於給我回消息了。
「不好意思啊,誤觸了。」
「你真的很喜歡他?」
「對。」
「他唱的確實還行,聽這聲音,估計長得也不錯吧,學習又好。」
「你不是說這種人最裝嗎?」
「刻板印象,他特殊一點。」
大佬這是?聽了一首歌就被蠱惑了?呵,男人。
我計從心來。
「那你是不是覺得他本人一定很風趣幽默,有責任心,做他對象一定很幸福?」
「對就是這樣,他這種男生很搶手的。」
我思考很久,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也喜歡他?」
「……沒有。我性取向隨我爸。」
「大佬,他今天還邀請我加入音樂社了。」
「那你要加入嗎?」
「他有對象了,還是算了吧。」
晚上,閨蜜翻出周潤澤抖音分享給我。
配圖是一張自拍,文案是。
「你說我單身這麼多年,突然出現一個 168 穿著格子短裙的女生非得和我談戀愛,我能適應嗎?」
周潤澤是單身?那他之前在草稿紙上寫的寶寶是誰?
想了一會我猛地低頭,我今天穿的不就是格子短裙嗎?
這人啥意思,好好的高冷男神不當,搞起抽象來了。
我找到大佬,將周潤澤的視頻截圖發過去。
「他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是有什麼把柄在別人手上嗎?」
對方好久之後才回了一個。
「可能吧。」
我又繼續觀察周潤澤小號。
他又發視頻了。
又是一張照片,是音樂社招新那天,入鏡的還有不少人,放大看還能在角落裡找到我。
文案是。
「等你讀懂我的隱喻我早死了。」
啥意思,裝什麼憂鬱小王子。
我再次給大佬分享。
「你說的沒錯,他這種人,果然很裝。」
「不知道從哪複製的憂鬱小文案。」
「……還好吧,我覺得挺好的。」
「大佬,你果然是喜歡他,都開始為他說話了。」
「……我可憐他。不說了,我們來打遊戲吧。」
剛玩了兩把,大佬還沒打個招呼就退了。
我正想問大佬是不是閃退,大佬說今天晚上不打了。
大佬拒絕得乾脆利落,「今晚有事。」
「哦……」我有點失落。
「不過,」他又發來一條語音,聲音壓低,帶著點神秘的誘惑,「明天晚上,有空嗎?我給你個驚喜。」
驚喜?我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什麼好東西?」
「保密。明天晚上八點,準時上線,保證讓你……終身難忘。」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我被他勾得心癢難耐,一口答應:「行!不見不散!」
8.
我填了音樂社的報名表。
面試出奇順利,周潤澤是面試官之一。
他問的問題不刁鑽,甚至在我卡殼的時候,還會適時引導一下。
最後他看著我,點點頭:「歡迎加入音樂社,張琪同學。」
我就這樣成了音樂社的一員。
剛進群,群里就發了通知。
所有社團成員於明天晚上七點到八點在活動室集合。
時間應該來得及。
晚上六點五十,我和閨蜜走進活動室。
周潤澤早就到了,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衛衣,襯得膚色更白,碎發垂在額前,側臉線條幹凈利落。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目光精準地落在我身上,朝我點頭。
會議開始,周潤澤作為社長,言簡意賅地布置任務。
他的聲音在活動室里顯得格外清晰,語速平穩,條理分明。
只是,他說話時眼神時不時就往我這邊瞟。
是我的錯覺嗎?
趁他不注意,我偷偷看了一眼手機,馬上就要結束了。
回去就上號看看大佬給我準備的驚喜是什麼。
「張琪同學聽清楚了嗎?」
周潤澤離我很近,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到我旁邊的。
我連忙收起手機。
「不好意思,社長。」
「那我再單獨給張琪同學講一遍吧。」
趁著周潤澤轉身,我趕緊給大佬發消息。
「兄弟!緊急情況!我被那男的扣下了!要晚點到!你先自己玩會兒!」
大佬沒回。
周潤澤坐在我旁邊,很有耐心地重新講起社團的一些事宜。
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氣味瞬間包圍了我。
我集中精神聽,但耳朵卻不爭氣地開始發燙。
那聲音近距離鑽進耳朵,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們聲控這輩子算完了。
講到一半,他終於覺得累了,身體往後靠了靠,拿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點了幾下。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那種帶著點戲謔和探究的光芒。
他緩緩開口,聲音壓低,帶著一種我從未在他這裡聽過的、慵懶又危險的語調:
「不是約好了八點連麥嗎?」
「『離婚且帶娃』……同學?」
9.
我大腦宕機了家人們。
在我腦海里,我使出跑八百的速度飛奔離開,周潤澤只能在後面望塵莫及。
但現實是,我像個鵪鶉一樣縮著脖子。
「接盤且當爸」……「願聞其翔」……是周潤澤?
他抱著手機傻笑的對象也是我?
我張著嘴,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帶著明顯笑意的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潤澤,晃了晃手裡的手機,螢幕上正是我和他的微信聊天介面。
還停留在他喊我約今晚上遊戲的介面。
大型社死,原來這就是大佬要給我的驚喜嗎?
那我這麼久的吐槽,說我喜歡他,算什麼。
算我是小丑嗎?
「哈哈。」
真是命苦。
他又靠近我一點,近到可以看清他臉上的細小絨毛。
「他們兩個都喜歡你,你選誰?高嶺之花還是抽象大佬?」
我狠狠咽了下口水。
「我能……兩個都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