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燼在我耳邊一遍遍低語著我的名字,我口中僅剩嗚咽。
8
宴會風波如同颶風席捲帝星,沈家顏面掃地,震怒卻又忌憚蕭燼展露的恐怖實力和其背後深不可測的蕭家軍權。
玉家更是惶惶不可終日,父親親自打來通訊,語氣都是試圖挽回的討好,被我冷漠地掛斷。
蕭燼不再偽裝,他重新穿上筆挺的帝國少將制服,身姿挺拔如松,行走間帶著軍人的凜然氣勢。
他大刀闊斧地清理軍中不良勢力,那些大多是依附沈家的存在。
曾經嘲笑過我的貴族 Alpha 們,如今見到他,無不恭敬行禮。
而我也不再是那個被隨意擺布的可憐蟲。
蕭燼將我帶在身邊出入軍部。
他並未給我實質性的權力,卻用行動向所有人宣告:玉棠是他蕭燼的人,不容輕慢。
他甚至在府邸為我改造了一個設備頂尖的機甲模擬訓練室,還帶我第二次登上燃燼一號。
「想玩?」
我點了點頭,眼中有光,這一次我不用在他面前偽裝自己。
「那就玩,別弄傷自己。」
在我生日時,我收到了來自蕭燼的禮物——一架為我定製的輕型機甲,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
我蹲在地下哭成了淚人,而蕭燼則是心疼地抱起了我,溫柔地舔舐掉我的淚。
訓練成了我找回自我的方式,汗水浸透訓練服,肌肉在極限操作下酸痛顫抖。當虛擬敵機在眼前爆成絢爛的火花時,那種久違的掌控感和力量感一點點充盈著我的心房。
蕭燼有時會在一旁默默觀看,從不指點。但當我完成一次漂亮的規避或擊殺時,我能感受到他目光中一閃而過的讚許。
然而,平靜之下暗流涌動。不甘被清理的軍中勢力勾結了一股覬覦帝國邊境星域資源的星際海盜,策劃了一場針對蕭燼的刺殺,意圖奪回權力並報復。
他們利用我的母親設下陷阱。當我收到那條帶著母親求救視頻的加密信息時,心沉到了谷底。
明知可能是陷阱,但我不能對母親坐視不理。
我瞞著蕭燼,駕駛著機甲只身前往信息指定的廢棄太空港。果然,等待我的是敵人埋伏的精銳和兇殘的海盜。
激烈的交火瞬間爆發。我利用在模擬艙中磨練出的技巧苦苦支撐,璞玉是一台輕型機甲,上面配備的武器有限,不過一會兒我就被幾台機甲呈包圍式碾壓。
一枚能量彈擦著機甲的手臂飛過,灼熱的火焰瞬間燒穿了外殼。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刺目的粒子光束撕裂黑暗,精準地轟飛了即將再次擊中我的機甲。
熟悉的硝煙味如同怒濤般席捲了整個空間港。
蕭燼來了,他駕駛著他那台銀色的「燃燼一號」,如同地獄歸來的戰神,從天而降。
機甲動作迅猛凌厲,每一次攻擊都精準有力。
「蕭燼!」我嘶啞地喊出聲,聲音里混雜著後怕。
「閉嘴,撐住,到我後面來!敢一個人跑出來送死?回去再跟你算帳!」
我們的機甲頻道相連,內艙擴音器里傳來他暴怒的聲音。
大敵當前,我不敢掉以輕心,迅速閃身躲在了他身後。
跟著他而來的是帝國的軍隊,大批武裝有素的機甲戰士們很快加入了戰場。
「第三、第四小隊,左翼包抄,火力壓制!第五小隊,清理外圍雜魚!醫療隊,準備接應傷員!目標——中央指揮艦,給我撕開它!」
通訊器里傳來他急促的指令,冰冷而高效。
「收到,少將!」
帝國軍機甲部隊的回應聲瞬間充滿了頻道,訓練有素的戰士們如同離弦之箭,迅速散開,密集的能量束交織成火網,將原本圍攻我的海盜機甲群強行分割,戰場局勢在蕭燼出現的瞬間被強行扭轉。
然而,敵人顯然也意識到擒賊先擒王,那台一直隱藏在後方的骷髏頭機甲果斷放棄了指揮位置,朝著蕭燼猛衝過來,它厚重的裝甲上彈開數個發射口,數枚重型熱熔飛彈直撲「燃燼一號」。
「少將!飛彈鎖定!」
「小心!」
頻道里響起部下們驚駭的警告。
蕭燼冷哼一聲,操控著龐大的機體展現出高超的格鬥技巧。
一個側向翻滾,機體幾乎貼著空間港的金屬地面滑行,巧妙地避開了第一波飛彈的轟擊,飛彈擦著機體飛過,在遠處爆開巨大的火球。
但那架機甲顯然預判了規避動作,緊隨其後的第二波飛彈,刁鑽地封死了「燃燼一號」可能的閃避角度。
「蕭燼!」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恐懼攫住了呼吸。那巨大的爆炸能量,即使是「燃燼一號」的裝甲也未必能完全承受!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我的大腦。
模擬訓練時我和他的合作!
9
「右上方!三點鐘方向!空間結構支撐柱!」我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吼了出來。
「撞過去!利用塌陷!」
通訊器那端是瞬間的寂靜,緊接著,蕭燼低沉的聲音響起,只有一個字「好!」
龐大的機體不退反進,悍然朝著我指示的空間港結構支撐柱撞去。
驚天動地的巨響!
「燃燼一號」堅固的肩部裝甲狠狠撞在支撐柱的脆弱連接處,巨大的衝擊力下,支撐柱轟然倒塌,不偏不倚,正好砸向敵方機甲發射出的熱熔飛彈必經軌跡。
「機會,集火!」
能量束、穿甲彈、高爆飛彈,齊齊發射,對準了那台還沒反應過來的巨大機甲。
「燃燼一號」像衝鋒的尖刀徹底割開了那架機甲的駕駛艙,火花迸濺,對方的引擎發出哀鳴,徹底失去了動力,再無聲息。
「投降不殺!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蕭燼的聲音通過公共頻道傳遍整個戰場。
一台接一台的機甲停下了攻擊動作,武器系統黯淡下去,引擎也降低了功率,如同待宰的羔羊。
戰鬥結束了。
「燃燼一號」緩緩轉過身,肩部裝甲的裂痕觸目驚心,它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我的「璞玉」面前停下。
駕駛艙蓋向上滑開,蕭燼的身影出現在艙口。
他身上的帝國少將制服依舊筆挺,只是沾染了些許硝煙痕跡,他的臉色沉得可怕,深邃的眼眸隔著機甲的鋼鐵,牢牢鎖定在我身上。
「打開。」
命令式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咬著下唇,忍著痛楚,依言打開了艙蓋。
艙蓋剛滑開一條縫隙,他高大的身影就擠了進來,狹小的空間瞬間被他強大的存在感填滿,屬於他的甘木信息素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霸道地壓過了艙內所有的氣味,也壓得我喘不過氣。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我受傷的左臂,駕駛服下,我的手臂被灼燒得皮肉翻卷,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了座椅。
「唔……」我痛得悶哼一聲,額頭上全是冷汗。
蕭燼的瞳孔驟然收縮,下頜線繃緊如岩石。
他猛地俯身,小心翼翼地繞過我的傷處,托住我的背脊和腿彎。
「別亂動。」
身體驟然騰空,我被他打橫抱了起來,整個人都陷進寬闊的懷抱里,這突如其來的接觸讓我渾身一僵,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蕭燼……」我下意識地喚他名字。
他沒有回答,抱著我,動作利落地躍下「璞玉」,不遠處,帝國軍的醫療懸浮艇早已待命。
「少將,夫人主要是左臂三度灼傷,伴隨部分肌腱暴露,需要立刻進行清創和修復手術。」軍醫快速彙報著。
蕭燼只是沉默地站在擔架旁,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
當護士剪開我手臂上粘連著傷口的衣物時,劇烈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身體控制不住地痙攣。
「少將!監護儀器顯示,夫人……夫人懷孕了,手術不能使用麻醉。」
一直沉默的蕭燼愣了一下,茫然地與我對視。
我也被軍醫突如其來的消息嚇了一跳,另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難以想像我懷孕了,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被發現的。
我和蕭燼的寶寶剛剛都經歷了些什麼?一股比後怕更窒息的恐懼引得我顫抖起來。
「我不用……我不用麻藥,我可以我可以的。」
「你可以什麼?這是修復手術!沒人可以不用麻藥。」
他終於開口,聲音依舊低沉,這股關心如同一道暖流注入我顫抖的心湖,我眼眶一熱,握住了他的手。
「我真的可以,我不想我們的寶寶有事,我能撐住的,求你了……我想要這個孩子。」
消毒藥水的冰冷觸感和隨之而來的劇痛讓我死死咬住了下唇,身體繃緊,指甲幾乎要嵌進蕭燼的手掌里。他紅著眼紋絲不動,任由我抓著,另一隻手抬起,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柔地拂開我額前滿是冷汗的碎發。
10
我躺在柔軟的病床上,修復手術很成功,帝國最尖端的醫療技術讓深可見骨的灼傷在短短數小時內就癒合了表層組織。
門被無聲地推開,蕭燼走了進來。他顯得有些疲憊,目光落在我被包裹的手臂上,確認無礙後,才看向我的臉。
「母親呢?」我急切地撐起身體,牽扯到傷處,忍不住輕哼一聲。一隻大手立刻按住了我的肩膀。
「別動,她沒事,人救出來了,受了點驚嚇,正在隔壁房間休息,有專人照顧。」
石頭終於落地,我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眼淚涌了上來,視線一片模糊。我死死咬著嘴唇,不想在他面前哭出聲。
蕭燼在床邊坐了下來,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為我抹去滾燙的淚水。他沉默的溫柔反而讓壓抑的恐懼徹底決堤,我再也忍不住,將額頭抵在他結實的小臂上,小聲地啜泣起來。
「是我……是我太蠢了……」我哽咽著,聲音破碎,「差點害了自己……害了寶寶, 也連累你……」
頭頂傳來一聲嘆息,他的手掌停在了我的背上, 指尖隔著衣物,緩緩撫過烙印在皮膚上的傷痕。
「不蠢,只是下次再敢一個人跑, 我就把你鎖在宅邸的地牢里, 哪也別想去,就算寶寶求情也不會放你出去。」
明明是威脅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帶著無奈和後怕。
「至於連累?就憑那些雜魚, 也配?」
他俯下身,溫熱的唇印上我的額頭,那是一個不帶任何情慾色彩的吻。
「記住,玉棠, 你是我的 Omega,現在你有了我們的寶寶,要更加珍惜⾃己,相信我, 明⽩了嗎?」
「蕭燼……我聽你的,都聽你的。」我伸出⼿, 主動環住了他的脖頸,將⾃己埋進他強大的懷抱里。
將軍府邸的書房裡,我挺著孕肚進來拿上次沒看完的機械拆解分析書, 兩份文件清晰地投在光腦里。
一份是沈家核心產業遭受帝國軍⽅和稅務部⻔聯合稽查的初步報告, 資產凍結,股價斷崖式暴跌,曾經顯赫的家族被斬斷了經濟命脈。
另⼀份,則是⽟家內部權力結構徹底洗牌的詳細方案, ⽟家幾位參與過逼迫我、甚至執行過家法的叔伯, 名字都被圈了出來,後⾯標註著「經濟犯罪證據確鑿」、「建議流放邊緣礦星服役」。
我佯裝沒看到,拿起書,⾛出了書房。
將軍府邸燈火通明, 燃寶百⽇宴正在舉⾏。
我抱著寶寶站在宴會廳中央,⾝上穿著帝國軍服。我是國王大⼈親授的帝國第⼀位 Omega 軍官,這身裝扮讓我脫去了過往所有的枷鎖和標籤。
不遠處, 蕭燼正被幾位⽼將軍和政要圍在中間。他從容地應對著, ⾔談間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威嚴。似乎察覺到我的⽬光,他微微側頭, 視線穿越人群,落在我身上。
周圍是⾐⾹鬢影, 是觥籌交錯, 是⽆數道或明或暗的視線,但他眼中, 只有我。
我的⼼跳漏了一拍,臉頰微熱,回以一個淺淺的微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