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壞女人,我要回去找月姐姐!
「爹!爹!我不要娘了,快帶我回去,我要找月姐姐。」
他爬起來踉蹌地往後跑。
不遠處裴恆立在那裡,神色略帶一絲愧疚。
10
我徹底沒了興致,抱著齊玉回了家。
卻發現,齊家和程家的人竟然整整齊齊地出現在我家裡。
我遲疑地問:「這是怎麼了?」
父親神色凝重,遞給我一沓資料:
「你說得沒錯,不僅僅是你。
「最近光是少女昏迷,都高達上百例。
「有的像你一樣昏迷了十幾天醒來,有的直接在睡夢中停止了呼吸。」
我聽得膽戰心驚,幾乎拿不住資料。
「那我應該怎麼做?」
科研人員打開了屏蔽儀,溫和地坐在對面。
「這場談話不會被任何人知道,你可以放心地說。」
我事無巨細,這十年時光,從嘴裡說出來也不過是一個小時。
聽完我說的,他們面面相覷。
一個女性科研人員安慰式地抱住了我。
「好孩子,你一個人在那裡一定吃了很多苦。你放心,國家會給你一個結果。」
我沖她笑了笑:「不用為我擔心,至少我活著回來了。」
「還有很多依舊在攻略,和沒能回來的人。」
科研人員談得熱火朝天。
「切斷媒介倒是可行。
「可是,這個系統它沒有實體,我們又從哪去入手研究呢?」
「等一下。」我打斷了他們。
我指了指自己的頭:「這個系統,現在就在我腦子裡。」
裴恆跟裴書文還在這個世界,系統還要為他們打開時空隧道,根本沒法脫離我這個肉體。
一向冷靜的系統這次終於慌了。
它用盡最後的力氣電我,劇烈的電擊刺遍了我的全身,疼痛讓我幾乎要失去意識。
冷汗蜇得我睜不開眼睛,但我卻釋懷地笑了。
這次,它逃不掉了。
切除系統的手術漫長卻並不痛苦。
他們用了無數高科技,匹配了我身體的屬性,終於成功把系統逼出來了。
與我想像中的光球不一樣,我看到那是一隻黑色的蠕蟲。
被夾出來時,還在吱哇亂叫。
研究人員鬆了一口氣,反手把系統關在一個特製的鐵盒裡,阻擋了一切聲音。
我看著那盒子被上了一層層鎖,感受到我體內的桎梏也在一層層消失。
我知道,這個系統一定會受到懲罰。
不過,可能要等很久。
11
自那日以後,裴恆不敢讓裴書文出現在我面前了。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我對這個孩子並沒有什麼感情和所謂的母愛。
於是,他轉而開始隱秘而自得地單方面追妻。
他時常赤紅著眼出現在離我不遠處,對著我欲言又止。
我去哪,他跟到哪。
出眾的顏值讓路人紛紛側目,他仿佛沒知覺一般,臉上帶著委屈只顧著盯著我。
我知道他想衝上來把我拽走。
不過因為我被保護得很好,每次出門都會好幾個人陪伴,這才沒有讓他有可乘之機。
後來他改變了策略。
開始給我送一些並不值錢的小玩意。
有時是一隻兔子,有時是一個口哨,每次都會在旁邊附上一封信。
我不打開都知道裡邊寫的無非是那幾句話。
我錯了。
原諒我。
跟我回去。
我愛你。
那天,他來送東西正好被我撞見個正著。
見到我時,他愣住了。
我打量著他,這些日子,他消瘦了很多,竟然很像我剛見到他的時候。
媽媽看到後,擰著眉把他送來的東西盡數扔進了垃圾桶。
「什麼阿貓阿狗送的垃圾也敢在我們姣姣面前出現。」
他身子一僵,有些狼狽地低下了頭。
「書文他,他病了,嘴裡一直叫喚著娘。
「我們也沒有地方住,我能帶他來你……」
說這話時,他裝得很可憐,但我沒有忽視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
我冷笑著打斷他:「病了就去看病,我又不是醫生。」
我沒興趣陪他玩這場「我走了他卻後悔了」的遊戲,也無心去想為什麼他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
煩不勝煩之際,我撥打了那個研究人員的電話。
「忘了說了,我古代的丈夫和兒子也被帶過來了,你看他們有沒有研究價值。」
國家在得知裴恆跟裴書文的存在後。
為了謹慎起見,把他們關了起來。
研究員對我說:「不用擔心他們再來打擾你。等這件事情結束後,他們還會被放回那個時空。」
「對了,不要把他們稱呼為你的丈夫和兒子。你才十七歲,不過是做了一場並不美妙的夢,哪有什麼丈夫。」
12
裴恆曾說,這個時空的法律管不了他。
是因為法律具有滯後性。
法律的制定是一個漫長而繁雜的過程。
從系統被拽出來那天,我等了一年。
但好在,我等到了。
系統的行為被定性為「以攻略為由的拐賣」。
開庭那天,我作為受害者代表到了現場。
法官問它是出於什麼原因來做這些事。
系統像是被折磨慘了,它不解地問:
「需要什麼理由?
「那些男人太可憐了,沒有人願意救贖他們,所有人都看不上他們。他們需要女人的拯救,我以攻略為由給他們送去女人,這很合理。
「你們不是把我的行為定性為犯罪嗎?犯罪還需要理由嗎?
「硬要說的話,帶去一個給十萬經驗,算理由嗎?」
它前言不搭後語,但表達的意思很明確了。
法官查了一下它的經驗值,赫然發現。
足足一百萬。
可想而知,它帶了多少人去。
民眾出奇的憤怒讓判決慎之又慎。
最終為了公平,系統被投放到各個小世界做任務,做曾經它讓人做過的那些任務。
第一個世界,就是將軍剖妻取子,只為了博小妾一笑。
系統終於慌了。
它驚叫著:「不可以,把我送去做任務我就活不了了!」
法官笑得可以算得上和煦:「這可由不得你。」
「放心吧,你死不了的。第一個世界死了,還有第二個世界,第三個世界……我們的高科技足以讓你把這些世界經歷個遍。」
裴書文被放回到原來世界。
帶下去的時候還在衝著我做鬼臉。
至於裴恆,被判了十年,在原世界執行。
13
行刑前,裴恆強烈要求要與我見上一面。
「你愛過我嗎?
「如果我沒有把上官月帶回來,我們一家三口也能很溫馨對嗎?
「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也是有過一段溫馨的時光的。」
裴恆有些緊張,歲月在他的臉上沒留下太多痕跡。
我定定地看著他,恍惚間他的臉和過去重疊。
那時我們剛成婚不久,他整個人很沒安全感。
為了向父親證明自己,他獨自帶領商隊去了邊疆。
一路兇險我未曾得知,二百人的小隊回來只剩下一半不到。
他更是渾身的傷,見到我時卻一句話沒提,只是捧著一個狼牙對我如獻寶一般。
「明珠,這是我打下來的狼牙,那邊人說,把狼牙送給自己心愛的人,能保愛人一世平安!」
心房微顫,但愧疚,可憐與愛,我是能分清的。
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睛,我問系統攻略進度。
系統說:【百分之三十。】
曾經在那個世界,我久久攻略不下來他。
無數個日夜,我枯坐在鏡子前,認不出自己的臉。
我將他的冷漠、他的厭惡,他沖我無端的憤怒通通化為愛意盡數嚼下。
我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將他的全部行為合理化。
「我愛他,所以我能夠忍受這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