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宇有些尷尬:「兒子還在家等我們。他這幾年一直很想見你,也很後悔曾經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其實,不只是兒子,我也後悔了。所以,你能原諒我們一次嗎?」
「不原諒。」我搖頭。
給了非常肯定的回答。
「沈溪……」
「憑什麼你們後悔了我就要原諒?那我曾經遭受的那些,算什麼?」我冷笑著問他:「我用一輩子換來的醒悟,算什麼?」
「什麼一輩子?」周澤宇有些不明白。
我也沒必要解釋,冷漠道:「從我們離婚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你不用再浪費時間來找我,也不用拿兒子來求和,都沒用。不僅沒用,我還覺得你很煩,因為你影響到了我的生活。」
「你是不是擔心,我不會真正改過?」周澤宇問我。
「跟我沒關係。」
「換成是我,也會有擔憂。」周澤宇似乎還很理解我,他說,「我會做給你看的。」
「我要說得多明白,我不會再和你復合!」
「你不一直保持單身嗎?」
周澤宇認定了,我單身就是在等他改過自新。
14
我無力再解釋。
周澤宇太自信了。
他就是覺得,他只要回頭,我就一定會在原地等他。
隨他吧。
反正,總有一天,他會發現我早就走遠了。
是他追不上,也配不上的地步。
半年後,A 大百年校慶會。
所有 A 大的學生都可以回來參加校慶。
學校很熱鬧。
而我作為學校優秀畢業生,站在了大禮堂的演講台上。
台下坐滿了人。
包括周澤宇也在其中。
他大概不敢相信,我會站在這麼耀眼這麼有分量的演講台上。
而我身後的大螢幕上,是這些年我在學術界的所有成就,這些成就可以讓我在學校百年歷史長廊上,留下永久印跡的存在。
我的演講結束後,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我恍若還聽到有人在高呼:「學姐好棒!」
我笑著鞠躬離開。
走在學校的校園裡,很多學生慕名而來,要和我合照,要我的簽名。
好不容易打發了一撥一撥的學生。
我就看到了周澤宇帶著又長大了不少的周亦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周亦然很激動地說道:「媽媽,我剛剛在禮堂看到你的演講了,我真的好自豪!我聽到周圍的人都說你好厲害!」
我淡淡地笑了笑,禮貌性地表示了感謝。
然後轉身就準備離開。
「沈溪。」周澤宇有些緊張地叫著我。
我轉眸看向他。
他看著我的眼神依舊還帶著詫異,似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開始變的。
變得,和他印象中那個只會圍著他圍著兒子轉的中年婦女完全不同了。
他由衷地說道:「你今天真的很厲害,我沒想到你在學術界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成就。」
「所以,你有自知之明了嗎?」我問他,帶著譏笑。
周澤宇臉上有些尷尬之色,但很快就掩了下去,他說:「我並不是因為你現在的成就才想要和你復合的,我之前不知道也一直在求合。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當初背叛了你。」周澤宇很慌張地說道,似乎終於發現,我離他好像越來越遠了。
他激動地說道:「我其實一直喜歡的是你,我當年對林雅琪只有新鮮感,還有就是男人的虛榮心。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和你離婚,我和林雅琪都是逢場作戲。」
我覺得我聽到了這輩子和上輩子,最大的笑話。
但我沒有打斷他。
周澤宇悔恨莫及地說道:「當年為什麼我一直要兒子的撫養權,就是為了不和你離婚,因為我知道你捨不得兒子。可我沒想到,你真的就放棄了撫養權,而我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同意離婚。
「但離婚後,我也沒有想過要和林雅琪在一起,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甚至每次和林雅琪上床,都做了避孕措施的,我想都沒有想過要讓她懷孕。」
所以,我還要感謝你,身心都出軌了,但大發慈悲地為了我,在和別人上床時,戴了套。
15
「林雅琪說她懷孕了,我也沒有多想,壓根就沒有懷疑過林雅琪會給我戴綠帽子。我以為是避孕措施做得不夠好。」說到這裡的時候,周澤宇還是難掩憤怒。
他停頓ƭŭ̀¹了好幾秒,才又開口道:「林雅琪非要我給她一個名分時,我其實並沒有答應。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嗎?只要你說不要我娶林雅琪,我就不會娶她,但你什麼都沒說。我一生氣,就答應和她結婚了。
「直到我和林雅琪結婚當天,我都還等著你來阻止這場婚禮,只要你來,我一定會選擇你。可你沒有。我只能和林雅琪結婚了。」
我聽著周澤宇口中那些所謂的他愛我。
只能說,真的很難評!
他痛苦不已地繼續說道:「和林雅琪結婚後,林雅琪瘋狂作妖,她讓我在整個商業圈都成為笑話。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深刻地知道你曾經到底有多好,對我有多包容,我甚至恨不得馬上和林雅琪離婚,和你重新在一起。
「但她一直懷著孕,法律上不允許我和她離婚,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等我,甚至想要利用兒子來讓你回心轉意,可你一直拒絕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真的很害怕,再也找不回來你了。」
周澤宇眼眶都紅了。
我卻覺得無比可笑。
至少,我那時一點都感覺不到他在害怕。
他在我面前依舊高高在上!
「後來林雅琪生了個兒子, 但不是我的。我憤怒至極,心裡卻又鬆了口大氣, 我終於可以立馬和林雅琪離婚, 和你在一起了。」周澤宇看著我,眼底都是期待, 「沈溪,對不起, 曾經的我錯得離譜, 從今以後,如果我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就自斷雙腿。」
「媽媽,我以後也一定乖乖聽你的話,再也不傷你心了。」周亦然跟著發誓。
我看著他們父子。
看著他們的悔恨,看著他們的深情, 看著他們的期待。
可我還是,無動於衷。
周澤宇看我沒有反應, 又開口道:「沈溪, 回到我們身邊好不好?讓我們彌補曾經對你的傷害好嗎?」
「不用了。」我搖頭, 「那些傷害我早就自愈了。」
不需要他們。
更不稀罕他們。
「沈溪……」
「周澤宇,你不覺得,你現在已經配不上我了嗎?」我打斷他的話。
嘲諷他的自以為是。
周澤宇連忙表明態度:「沈溪, 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管曾經的你,還是現在的你,不管你是否優秀!」
「可我為什麼這麼優秀了, 還要來撿破爛?」我好笑地問他。
根本不給他留半點顏面。
他臉有些紅, 是羞愧吧。
但他依舊沒有放棄,他說:「沈溪,你不是一直單身嗎?」
所以單身, 就成為了他認定我會回到他身邊的理由了?
我笑了笑, 把視線看向了一邊。
陳哲承快速走到我的身邊,很自然地把我摟在懷裡,分明是迫不及待等著我招呼他。
他主動和周澤宇、周亦然打了個招呼:「前夫哥, 還有大兒子。」
周澤宇的眼眸緊緊地看著陳哲承摟抱在我腰間的手。
「沈溪,你為了拒絕我,至於隨便找個男人……」
「不是隨便。」我知道周澤宇要說什麼, 但我沒耐心了, 我直言道,「我單身這麼多年是因為我覺得一個人很好。現在不單身了,是因為我覺得這個男人很好, 好到我願意和他開始一段新的婚姻。」
我看著周澤宇難以接受的神情, 再補了一刀:「所以,我單身與否, 和你無關, 只在於我自己的選擇。」
而你, 在我心中就是個 der。
說完。
我和陳哲承相擁離開。
離開時,陳哲承突然回頭說了句:「沈溪懷孕了,雙胞胎。」
他是懂怎麼殺人誅心的。
我沒回頭看周澤宇和周亦然的表情。
只依稀聽到周亦然帶著哭腔問周澤宇:「爸爸, 媽媽這次是真的不要我們了嗎?」
「嗯。」
周澤宇壓抑著聲音。
「真的不要了,早就不要了。」
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