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做什麼?用你的錢給茍戲僮買皮膚啊。
「真的嗎?」我喜出望外,系統比我還開心。
就在我以為自己被他看穿了的時候,他卻一口答應:「明天差人給你送過來。」
蕭焱盯著我看了半晌,我眼睛左轉右轉,就是不敢看他。
「說好了,兩套皮膚!」
「沒問題!」
「但我也有條件。」蕭焱慢悠悠地開口,從懷中拿出了一本書,「這是幼童習字所用的千字文,每日五十字,我每晚都會來檢查。」
我:「……」
「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只是……」他作勢就要收回千字文,我連忙摁住,手無意間附在了他的手上,「怎麼會不願意呢?我太願意了……」
嗚嗚嗚嗚……
蕭焱淺笑了一下,竟抬手反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寬大溫暖,幾乎完完全全將我的手包裹住,我愣怔片刻,心中一跳,下意識就要掙脫,他也順勢鬆開了手。
我也並未放在心上,卻聽他突然問:「你說的那個茍戲僮,他今年多大歲數?」
我:「……」
系統:「……」
怕他又生氣,我胡謅道:「五十來歲吧,牙都快掉光了……」
系統:「……」
蕭焱皺了皺眉頭。
「知道了。」
次日,蕭焱就給我送了一箱箱的金銀珠寶。
我震驚不已,隨便看了幾眼,就拿出了一些給系統買了皮膚。
系統開心得合不攏嘴,「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宿主!」
真是一個勢利統!
像之前談好的,我每日堅持學字,蕭焱每晚都會來檢查,學了一段時間,他盯著我像是畫猴一般的文字,陷入了沉思。
「你的書法需得多練。」
我嚇了一跳,「還要練這個啊,我會寫字不就行了?」
蕭焱起身,黑色長袍剪裁得當,完美地勾勒出了他的身形。
「我來教你。」
「啊?怎麼教?」
我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卻讓我拿好筆,轉而從後方環住我,又握住我的手,將我整個人都套在了懷中。
「就這麼教。」
說話間,他的氣息毫無顧忌地噴洒在我的耳畔,我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心裡有些奇怪的慌亂感,我下意識地就想掙脫,他卻用那隻空閒的手扣住了我的腰。
「怎麼?不想學?」
「沒……」我尬笑著搖頭,感受著身後堅實的胸膛,動都不敢再動,任由他控制著我的手,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個工整的字。
我腦子有些亂。
「系統啊,他明明是一個孩子啊,我怎麼害羞呢?」
系統陰陽怪氣,「是呢,他只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寶寶呢。」
我:「……」
練了一會兒,我就受不了了。
「我有點累,想睡覺了。」
蕭焱倒也沒有勉強我,點了點頭,「嗯,早些休息也好,明日我帶你出去遊玩。」
「真的嗎?」我眼前一亮,「真的要帶我出去玩啊?」
「不然呢?」
我激動地差點流下了眼淚。
在這個小院子裡待了快一個月,我以為在任務完成前我就要在這裡度過了,沒想到他竟然會帶我出去。
「好好好!我明天早點起,咱們就能早些出發!」
蕭焱唇角露出淡淡的一絲笑。
「好。」
次日一大早,我就收拾妥當,等著蕭焱來叫我。
海棠替我理著額前的碎發,又將前幾日蕭焱派人送過來的白玉釵花簪綴在了我頭上。
她不僅武藝高強,手也巧,隨手便能綰出漂亮的髮髻,以後誰娶了她,可真是有福了。
海棠看著鏡中的我,感嘆:「姑娘長得俊,都不用多繁雜的首飾,只是一個簪子襯著,便漂亮得不得了。」
還挺會說話。
我眼珠子一轉,故意為難道:「那是我好看,還是你們主子好看?」
海棠笑開了,「姑娘又犯傻了,這男人跟女人怎麼比啊?」說著她微微皺起了柳葉眉,「不過江然說,主子最近有些奇怪。」
我心中一動,「怎麼個奇怪法?」
海棠歪了歪頭,不解道:「主子似乎是在找一個人,名字很怪,叫什麼茍戲僮……為了這個人,主子幾乎把整個北燕都翻了個遍,可只找著兩位,一個是年逾古稀的老者,還有一個是只是八歲小兒,主子說不是,又派人去鄰國找了……」
我:「……」
系統:「……」
怪不得那天突然問我系統的年齡,合著鬧的是這一出啊。
我莫名地覺得好笑,又有些內疚。還是早日說清楚為好。
蕭焱是突然來的。
他進我房間從來不敲門,我剛開始還會感到驚嚇,現在也習慣了許多。
我開心地跑過去,「快快快,等你好久了,我們今天去哪兒玩啊?」
蕭焱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我一遭,我順勢擺出了一個超自戀的pose,還衝他拋了個媚眼,「怎麼樣,是不是美得傾國傾城?」
蕭焱:「……」
今日出門並未乘坐馬車。
我許久沒出來了,只覺得外面的空氣都比家裡的甜,一路上東張西望,像極了沒見過世面的村姑。
蕭焱一個人都沒帶,只有我和他。
出來的時候我還很擔心,跟他說:「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你要是不帶幾個護衛,萬一有人要殺你怎麼辦?」
蕭焱停下腳步,突然問:「你是在擔心我嗎?」
我毫不猶豫,「肯定啊,我不擔心你擔心誰?」
他突然笑了,心情很好的樣子。在陽光照耀下,竟讓我有些晃神。
「沒人能殺得了我。」他說。
我們先去了醉香樓。
那個夥計應該很是熟悉蕭焱,問都不問便帶著我們上了二樓的雅間,間隙還偷摸著瞧我,好像對我很好奇。
我壞心頓起,沖他做了個鬼臉,夥計嚇得直接叫出了聲。
我被逗笑了,笑得前仰後合,蕭焱無奈地看著我,「別鬧。」
這裡我真的太久沒來了,看什麼都想吃,又怕吃不完,就矜持地點了小几樣。
「系統,我好開心。好像跟蕭焱在一塊就很開心。」
系統沒理我,我想起了我回去的那兩個月過的日子。
那邊的世界一成不變,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出車禍的那一段經歷沒有了。
我恢復了之前的生活,上課下課做作業,起早貪黑兼職掙錢,活得像是個機器,所有充盈的情感都被遺留在了那邊。
但是並不算什麼。
我自始至終都清楚地知道,這才是我真正的生活,而穿越過去在那邊的日子,不過是我做過的一場絢麗多彩的夢。
可當系統又找上我,說讓我回去的時候,我第一反應竟然是開心。
開心之餘,便是無窮無盡的擔憂。
我怕我永遠地沉睡在這場美妙的夢境中,再也醒不來。
可是我分明是那麼害怕,卻還是回來了。
就看看他吧,看看那個孩子,看他過得好不好,開心不開心。我會控制好自己,等任務完成,就會跟第一次一樣,決絕地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系統冷酷地警告我:「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要保持清醒。」
我嘆了一口氣,頹敗地回答:「知道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蕭焱的眉頭皺了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
我強顏歡笑,「沒有,我就是在發獃而已……」
他並不信,還想說什麼,房間裡卻進了一個人。
「夥計說這雅間裡已經有人了,我一猜便是你。」
來人一襲月白長袍,手中青玉扇搖啊搖,長相俊美,唇角含笑,頗有些紈絝公子的模樣。
他說完就隨意坐了下來,轉而又瞥見我,倒是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
「我沒看錯吧?」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蕭焱,突然笑了。
「好啊阿焱,你平日裡裝得這般正經,如今卻背著我……」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可僅這半句就讓我傻掉了。
「系統,這人不會和蕭焱是那種關係吧?」
系統:「不至於吧。」
男子滿臉笑意地看了我半晌,有禮有節地問:「敢問姑娘……」
沉默許久的蕭焱終於開口了,「別理他。」他替我滿上了杯里的茶,「多吃一些,吃完帶你去城外。」
那人嘴張得更大了。
我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回答人家有些不禮貌,「我叫趙班班。戲班子的班。」
豈料他的反應更大了。
「你竟是趙班班?」
我懵懂地點頭,「是啊。」
他愣了好一會兒,終於笑了,「怪不得,以阿焱的性子……我早該想到的……」
自言自語過後,他舉起茶杯,「久聞趙姑娘大名,今日我以茶代酒,敬趙姑娘一杯!」
我都快糊塗了,端起茶杯就抿了一口,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唯一確定的是,他跟蕭焱絕對有貓膩。
這個想法在得知他也要跟著我們去城外時達到了頂峰。
「看吧系統,肯定是,他看蕭焱帶我玩吃醋了,所以才跟著我們,哼,真是不自量力,我跟火火的關係,也是他能比得了的?」
系統冷笑一聲,「吃醋的人真的是他嗎?」
我沒有多想,身邊落下一隻手,我抬眼,看見了立於馬背的蕭焱。
「上來。」
我從來沒有騎過馬,便覺得有些驚奇,忙不迭地講手給了他,周邊一陣轉,人已經上了馬。
「坐好了。」
剎那間,駿馬飛馳,一股風撲到了臉上,我眯起了眼,心卻輕快地恍若飛了起來。
我大聲說:「好爽啊!」
回頭看向蕭焱,因離得太近,嘴唇竟輕飄飄地擦過了他的頰邊。
男人身子僵了下,我宛如觸了電,立馬回過頭,不敢再有任何小動作。
「系統,我怎麼總覺得有點奇怪?身體奇怪,心裡也奇怪……」
系統東倒西歪跟暈車了一樣,「別奇怪了,你讓他慢點,我受不住了……」
哼,我才懶得管。
蕭焱帶我去的地方,是一處風景極好的山坡地。
這地兒名為明月山莊,不算太大,卻勝在精緻。
整整齊齊的長青樹,疏疏落落的花圃園,清流從花木深處折泄於石隙之下,明艷的魚兒四處亂游。
白衣男後腳跟了進來,搖著扇子打趣:「多虧了趙姑娘啊,這好地方,他可是從未帶我來過……」
「系統,這下你聽出來了吧?你看他吃醋得多明顯?」
系統癱在地上,不知道死了還是活著,等了好久才弱弱地擠出幾個字,「閉……閉嘴。」
僕人過來拉走了馬兒,蕭焱轉身問我:「累不累,若是累了就去屋裡歇息一下。」
今早起得早,他這麼一說,我才覺得困,索性便應下了,「行,那你等會兒叫我。」
中午不睡,下午崩潰。雖然是出來玩的,但我睡一會會兒應該不礙事吧。
可是我沒想到等我起來,天都已經黑了。
我下意識地就要去找蕭焱,推開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團火,伴隨著的是淡淡的肉香味。
「趙姑娘醒了?」白衣男挑了挑眉,舉起手中烤得油香發亮的兔肉,「我跟阿焱下午去打獵了,你餓了吧,快來吃點……」
我看向蕭焱,他懶懶地靠在後面的樹上,一腿微屈,一腿伸直,手虛虛地搭在屈起的腿上,正漫不經心地看著我。
「系統,他怎麼既頹廢又性感的?」
我有點不敢看他,直接走了過去席地而坐,問道:「你怎麼沒有叫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還睡了這麼久……」
蕭焱將白衣男手中的烤肉奪下遞給我,「無事,你若是聽話,我每日都能帶你出來玩。」
我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只是盯著手中的肉,樂開了花。
「系統你看,還是我比較重要吧嘿嘿,就算火火喜歡他,他也永遠都比不上我!」
系統:「……大可不必。」
白衣男好像一點都不傷心,反而還很開心。
他拿出一瓶酒,替我倒上,「這可是阿焱珍藏的好酒,我覬覦多日他都不給我,今兒個總算是鬆了口,趙姑娘想嘗嘗不?」
清甜的桂花香氣鑽入鼻腔,我想都不想,「嘗一下!」
蕭焱並未阻止,我喝下那杯酒,只覺味道濃郁,醇香厚實,仿佛身處大片的桂花叢中,餘味香甜,絲毫感受不到酒精的味道。
我大為讚賞,「這什麼酒啊,太好喝了吧?」簡直比我喝過的所有奶茶和飲料都好喝!
白衣男看著我,餘光帶過蕭焱,「這酒名為……」他曖昧一笑,「苦心等待天不負,終是抱得美人歸……」
「這麼長啊?」
蕭焱淡淡一笑,「別聽他胡說,只是普通的桂花酒罷了。」
怎麼會普通呢?
我著了迷般一直續杯,越喝越好喝,也越喝越頭暈。
白衣男跟我一塊喝,多少也沾了些醉意。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趙姑娘,你竟是這麼有趣的性子,怪不得……」
「嘿嘿,」我打斷他的話,「誇張了,我這個人很無聊的,除了美貌簡直一無是處……」
系統:「你要點臉好嗎?快別喝了,不然肯定出事……」
系統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我看向從頭至尾一口酒都不喝的蕭焱,很是不樂意。
「你坐那兒幹嗎?看不起我倆啊?」
白衣男也幫著腔,蕭焱卻不以為然。我晃晃悠悠地朝他走去,腳底不穩差點栽倒在地,又被他及時攬入懷中。
我又聞到了那股好聞的甘松香味。
難不成我出幻覺了?怎麼總覺得這味道就是蕭焱身上的味道?
我又聞了聞,幾乎鑽入他的衣服中。
蕭焱摁住我的腦袋,話卻不是對著我說的。
「她喝醉了。你早些回去吧,明日還得上早朝。」
我沒聽清白衣男說了什麼,腳底一空,就被蕭焱抱了起來。
他走得很輕鬆,衣角帶風,胸膛堅實有力,不一會兒,我便被他放在了榻上。
真的長大了啊。
我欣慰地摸著他的臉,他的眸色漸深,唇角卻露出一抹極其危險的笑意。
「你這是……做什麼?」
我一寸寸地撫摸著手下的皮膚,感受著他的溫度。
從眉毛,到眼睛,再到高挺的鼻子,最後是那雙,勾人心魄的唇。
「太久沒見你了,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在那邊的兩個月,又何嘗不是我的五年呢?
我沒有家人,沒有被愛過,十九年來總是與幸福隔岸相望著,可就是在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我竟有幸擁有了一切。
蕭焱按住我的手,「你醉了。」
肯定醉了。因為我好開心啊。系統還在說著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清,只是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支風箏,飄飄搖搖落不了地。
「你與我好好說,」蕭焱離我極近,甘松味混雜著桂花酒的味道侵入了大腦,讓我越發神志不清,「那茍戲僮到底是何人?」
聽他還在問,我忍不住笑了。
「沒有這個人,我編的哈哈哈……」笑完我又很不好意思,便對著訝異的蕭焱說,「我那時不知道怎麼說了,就乾脆胡扯,你想啊,以我的性子,要別人這麼對我,我非得跟他同歸於盡,怎麼可能還嚶嚶嚶地找你哭啊……」
蕭焱眉宇舒展,全然沒有被我愚騙的慍怒,反而很是愉悅。
「甚好。」他低眉斂目,狀似不經意地問,「那這五年,你在何方?」
「不能說!不能說!你清醒一點!」系統大聲尖叫,吵得我耳朵疼。
我沒理他,傻傻地對著蕭焱笑,又故作高深地說:「其實我是仙女,我這幾年是在天上。」
蕭焱神色很平靜,我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道:「最後一問,如今……你年歲幾何?」
我毫不猶豫,「十九啊。看著不像嗎?也是,我長得比較顯小嘿嘿……」
「問完了。你可有要問我的?」
蕭焱垂著眸,淡淡的俯視我,眼神深若古井,無波無瀾又暗藏玄機。
我還沒問,系統就忙說:「趕快問他這幾年發生什麼了,這是個好機會,你要抓住!」
我自動屏蔽了他的話,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那個,你是不是喜歡某個人啊?」
蕭焱原本自若的神色瞬變,猛地抬眸看我,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長,「嗯?」
看他這反應我八成就確定了,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唉,沒事,喜歡一個人又不是罪,只要你們真心相愛,世俗偏見又何妨?」
像是一向縝密的牆裂了縫,蕭焱的神色有片刻的空白,「什麼?」
「我都知道了,」這小子,還打算瞞著我呢,「你跟今天來的那個公子是一對,我沒說錯吧?」
蕭焱:「……」
頭腦昏昏地,我歪著頭自言自語:「我看他還挺喜歡你的,雖然你能得到幸福我也開心,可為什麼心裡總是不舒服呢……」
蕭焱猛地將我按倒在榻上。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我的心狠狠一跳,我倉皇地對上他的眼睛,平靜的表象被撕裂,裡頭洶湧著的慾望令人心驚。
「你說錯了。」他的眸色晦暗,往日低沉的聲音平白帶上了一絲沙啞,隱隱透著股暗戾之氣,「我自始至終,只心悅一人。」
他的唇落了下來,伴隨而來的是那句宛如嘆息般的話語。
「那人,只能是你。」
……
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過去的事。
那待在柴房的幾年中,我跟蕭焱就如那下水道的老鼠,活得陰暗又見不得人。
要不是系統一直幫著打掩護,我遲早會被人發現的。
眼看著蕭焱越長越大,再看看現狀,便開始憂心他的未來。
在某個夜色,我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不管什麼任務不任務的了,我要帶他離開這片水深火熱。
趁著系統睡著,我偷偷對蕭焱說:「火火,我們離開吧,咱們去遠方,我養你。」
昔日乾癟的小男孩早已變成了清風霽月的少年,一舉一動都是難言的貴氣與從容,甚至不知何時開始,他變得忙了起來,整日出府,偶爾深夜我醒來,都會看到他在讀書。
聽我這麼說,他笑了笑,「不需要。你且安心,我很快便帶你離開這裡。」
我當時只當他吹牛,心裡還在籌划著怎麼跑路,果然,僅僅是三年後,他突然搖身一變,竟成了新任的宰相。
那時他僅十七歲。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應該是男主光環吧。從那之後,我也跟著他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好日子總是格外短,我在柴房吃了九年的苦,可僅僅享了三年福,系統就通知我任務完成,該離開了。
我哭了好幾天。
我應該好好跟蕭焱告別的,但是我沒有勇氣,只留下一張亂七八糟的字條便消失了。
我哭著問系統蕭焱會不會難過,系統安慰我道:「你本來就是局外人,影響不了什麼。他剛開始會不適應,時間久了一切就都會正常起來。」
系統說得有道理。
我收拾好心情,繼續過我那一地雞毛的生活,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
我知道自己在做夢,卻還是哭出了聲,耳邊聽到海棠焦急的聲音,「姑娘?姑娘?」
往日的情景悉數褪去,我猛然驚醒。
「海棠?」
我昨天不是去了明月山莊嗎?怎麼又在這兒了?
海棠絞了帕子替我擦了額上的冷汗,心疼道:「昨夜寅時主子送您來的,我看姑娘沒一點點反應,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沒料到竟是酒吃多了……」
主子?蕭焱?喝酒?
額上的溫熱舒緩了難受,記憶的閥門也隨之打開。
昨晚……好像……
我猛地站了起來。
「系統!昨天發生什麼了?快說我腦子裡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系統涼涼道:「沒錯,都是真的。」
我:「……」
恍惚間耳邊又響起了那人的聲音。
「我自始至終,只心悅一人。」
「那人,只能是你。」
我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系統還在冷嘲熱諷:「我說話你又不聽,都讓你別喝酒了,你不把我當統看,那就要付出代價……」
腦子亂成了一團,我癱在床上,生無可戀。
「讓我死吧。」
不過,「昨晚除了親嘴,應該沒發生別的吧?」
「我哪知道?我眼前只有一片馬賽克。」系統氣得直跺腳,「真服了,一個個的都這樣,我單身我惹你們了嗎?」
完了。
徹底完了。
我終於流下了脆弱的淚水。
如此恐怖的現實,我根本就接受不了,幾乎要瘋掉。
「系統,我現在可以回去嗎?要不你送我回去先躲躲?」
「任務完成無法回去。」系統冰冷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你這都是自己作的。」
慶幸的是,蕭焱這兩天並沒有出現在我面前。
可能他也感到尷尬吧。
我心大,難受了一兩天也就覺得沒啥了,直到這日晚上我正在吃飯時,蕭焱突然來了。
我當下便被嗆住,咳得差點沒命還不忘跑路,卻被蕭焱一把拉入懷中。
「冒失!」他輕拍了幾下我的背,「吃飯都不教人安心。」
那晚的畫面不合時宜地出現在腦中,我臉頰爆紅,火速掙脫,遠遠地跑到了角落裡。
蕭焱倒也不惱。
他慢條斯理地坐下,用著我用過的筷子,吃著我吃剩的食物,脊背挺拔,斯文又儒雅,全然不顧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我。
「系統,他這是幹嗎?都不避嫌了嗎?」
雖然小時候經常會這樣,但現在不一樣啊,他都長這麼大了!
系統連著這幾天都在挖苦我:「避嫌啊?那晚的馬賽克也是你們在避嫌咯?」
我:「……」
用完餐,蕭焱便朝著站在角落一動不動的我走來。
我閉了閉眼。
躲不過就面對吧。至少先問清楚昨晚到底有沒有發生別的什麼。
「得得得……」做好心理準備的我還是有些慌,「你就站那兒,別再過來了。」
蕭焱仿佛根本沒聽到我說的話。
他笑了笑,無視我的警告,徑直走到我面前。
身後是堅硬的牆壁,我已退無可退。
「嘿嘿……」我乾笑了兩聲,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那個,有話好好說……」
蕭焱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我心一橫,決定單刀直入。
「昨晚,我們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吧……」說完我又覺得不好意思,擺了擺手故作洒脫,「不過就算有也沒什麼啦,意外而已……」
快說沒有!快給我說沒有!
「這麼快便忘記了嗎?」他低眸淺笑,凌厲的氣勢都變得柔和,就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一絲邪氣,「那便再回憶一下吧。」
下巴被不容抗拒的力道抬起,頃刻間唇就被堵住,鼻尖飄蕩著的全是那清雅的甘松香味。
我眨了眨眼,大腦慢幾拍地才意識到:他這是在親我。
不對!怎麼又親了?
我趕緊去推他,他卻抱我更緊。驚慌之中我抬眸,卻見他半睜著眼睛,眼裡滿滿的是快要溢出來的笑意。
他就那麼溫柔地看著我,聲音低啞。
「並未意外,只是我的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
一個好消息——蕭焱只親了我,並沒有做別的事,說明那晚根本就沒發生什麼。
一個壞消息——
「系統,好可怕。」
系統生無可戀,「是啊,好可怕,我的世界似乎只剩下馬賽克了。」
燭光晃的人心慌,我喃喃自語:「真的太可怕了。」
並不是這一切的發生讓我覺得可怕,而是,對於蕭焱的一切親密舉動,我似乎一點都不反感,甚至都不會感到奇怪和彆扭。
根本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是那個孩子了,轉而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具有性吸引力的男人。
回想起第二次來這裡見到他,他就有些不對勁。
親昵異常的舉動,溫柔深沉的眼神,加上茍戲僮事件,還有那晚類似告白的話語,最後便是今日的那句,蓄謀已久。
那每日清晨的甘松香味,哪裡是什麼風吹來的呢。
分明是他一直陪著我,又在我醒來之前離開。
我努力回想著五年前的事。
他成了宰相後,幾乎是事事順著我,重視我的情緒,即便再忙都要來陪我,我之前從未多想,可如今想來,應該是早有苗頭了。
我呆坐了一個多時辰,直至蠟燭燃盡,火光熄滅。
在一片黑暗中,我顫抖著聲音問系統:「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那個傷害了他,令他精神世界崩塌的人……其實一直都是我?」
系統打遊戲的手停住,神色空白。
「不會吧?」
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海棠一進來,我就忙問她:「我五年前消失後,你們主子是不是一直都在找我?」
聽我這麼問,海棠罕見地有些慌亂。
「姑娘這一大早的,怎麼盡想些沒頭沒尾的事兒……」她麻利地收拾好床鋪,「快些洗洗,我叫廚房做些您愛吃的……」
她轉身便走,更確切來說,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