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鬧鐘響時,我給沈詔發去一段編輯好的文字。
大意是看了部電影,青梅竹馬的少年夫妻走至中年相看兩厭,最後一方出軌一方自殺離世的故事。
我告訴他我太難過了,坐在陽台看著樓下想到我們哭到睡不著,而後又打了通電話過去。
響了幾秒便掛斷,緊跟著手機關機躺下睡覺。
跟我說回不來的沈詔連夜趕回來了。
天色將明時,我聽到了家門打開的聲音,
他驚慌失措四處找我:「九九!」
客廳、主臥、陽台……
越找不到越慌,我聽到他呼喚的聲音逐漸失控。
「砰!」
最後一扇客房門被用力推開砸在牆上,我驚得從被子裡探出頭,作迷濛初醒狀看向門口:「阿詔?你怎麼回……」
話還沒說完,就被衝過來的他打斷。
沈詔緊緊抱著我,力道大得似想將我嵌入身體里。
我垂著雙手,表現得詫異而茫然:「你怎麼了阿詔?」
「你嚇死我了。」他撫著我的背,聲線顫抖一遍遍強調,「九九,嚇死了我。」
「怎、怎麼了?阿詔……」我掙了掙,「疼……」
沈詔鬆開我,捧著我的臉將額頭抵過來,他良久沒有說話,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我裝傻充愣:「你好奇怪啊阿詔?」
他緩了好久,抱著我問:「你昨晚給我發那些消息,手機又關機了,我怕你出事……」
「什麼消息?」我努力回憶給他看,「我昨天酒喝多了………好像跟你打電話?」
「我酒後亂說什麼了嗎?」我拍拍腦袋,從床被裡翻出手機,「啊,關機了?」
沈詔巡檢我的神情,微鬆口氣:「你說看了電影哭到睡不著……」
「是了,看電影……」我摸摸心口,「現在還是好難受。我好像哭了很久,對了,餐廳還沒收拾呢!」
我急著下床,被他一把攬住腰抱回:「餐廳我收拾。」
沈詔摸了摸我微腫的眼皮,細細地看著我。
他又將額頭抵過來,沉默良久,閉了閉眼仿佛突然問:「九九,你……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有啊。」我推開他,看著他的雙眼認真地說,「阿詔,一會兒紅酒杯和碗要洗乾淨點。」
14
事情該有個結了。
但契機不該是出自我這裡。
等沒幾天,這個機會由江戚送上。
或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聽說江戚找去公司時,我正在家裡澆花。
小吳不知躲在哪個角落跟我打電話,壓低的聲音中帶著驚恐:「江先生跟要吃人一樣!」
江戚當然要吃人,委託兄弟照顧自己前女友,好給自己一個復合的機會。
沒想到顧著顧著,都快成沈詔自己的了。
我不慌不慢地擦擦手,撿起車鑰匙去公司。
從公司到家裡的這條路不長,十分鐘不到的車程,沈詔每晚回來卻要走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到達時正好看見江戚在走廊上拽著賀敏的手往外走。
他暴怒道:「你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別想我放過你!」
賀敏推拒尖叫著掙扎:「你發什麼瘋!滾開,我們早就分手了!」
沈詔從辦公室裡面追出來:「江戚!你理智一點!」
這句話徹底點燃江戚的情緒。
「我理智你媽!」他鬆開賀敏,撲過去拳頭帶風招呼著沈詔。
「你還當我是兄弟?」
「我托你多關照她,不是托你上她!」
沈詔躲了兩次之後惱羞成怒地反擊:「你不要在這邊說瘋話!」
「我說沒說瘋話,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兩個人打成一團,邊上圍觀的沒一個敢上前攔。
江戚失了理智般狠命下手,二人纏鬥間撞倒邊上柜子。
東西嘩啦啦倒下來砸向他們,迫使纏鬥的二人不得不分開。
江戚吐了口血沫,狠狠一抹嘴,冷眼看著賀敏驚慌地奔向沈詔。
她半跪在地上捧起沈詔受傷的手,駭到聲音失色:「手傷到哪兒了?傷到哪兒了?」
猩紅的血液順著她指縫往下淌。
我拍了拍身前的員工,對方回頭在看到我的瞬間愕然瞪大眼睛,下意識給我讓出一條路。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說了:「安酒姐來了……」
捂著傷口的沈詔猛然抬起頭。
15
去醫院的路上,我和他都沒說話。
醫院急診室里人很多,醫生看過沈詔的傷口後說需要清創縫合。
護士給他上藥清洗時,沈詔忍到額頭冒汗都沒敢喊一句疼。
我坐在邊上玩手機,看見林煬之的消息跳進來。
林煬之:「姐姐,我出車禍了。」
【圖片】【圖片】
車禍現場的照片,零件碎了一地,看起來頗為慘烈。
我心驚肉跳,起身走到一旁撥出電話:「你在哪兒?人怎麼樣?」
林煬之聲音虛弱:「姐姐,我看見你了……」
「我就在急診室大廳,你可以來看看我嗎?」
我慌忙向外走聽到身後沈詔發出痛嘶聲也沒停下腳步,護士摁著他喊:「縫針呢!你別動!」
沈詔全然不顧,他驚慌地喊我:「九九,九九你要去哪兒?」
「朋友出車禍,也在這裡我去看看。」
匆忙甩下這句話,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沈詔沒敢再攔。
在急診室大廳找到完完整整的林煬之時,我鬆了口氣。
他坐在椅子上低頭玩手機,身上衣服多處破爛露出尚未處理血淋淋的傷口。
「林煬之。」我喊他,在他抬起頭時看見了那張漂亮的臉上也有一道擦傷。
看到我瞬間他就收起了手機,小孩子似的癟起嘴指著自己血肉模糊的膝蓋:「痛……」
「怎麼傷成這樣?」
「坐朋友的電動車,那傻批和人撞了。」
林煬之握住我的腕,一手環過我腰,將頭埋在我腹部委屈巴巴撒嬌:「姐姐救我,真的好疼好疼啊……」
我摸了摸他的頭正要說話,卻聽到身後一道極輕極輕喊我名字的聲音。
「安酒?」
沈詔站在那兒,愣愣地看我們,視線從林煬之握著我的手慢慢往上移,面色一點點變白:「九九,他是誰?」
16
他是誰?
這個問題有意思。
我輕描淡寫地告訴沈詔兩個字:「朋友。」
林煬之在處理身上的傷口,疼到整個人不住地抖。
可能是痛得太厲害,他當眾不管不顧地拉過我的手,將臉埋入我掌心低聲嗚咽:「姐姐,痛,好痛……」
掌心濕潤,我沒有抽回,輕拍著他的背安慰。
沈詔站在邊上看著這一幕,沉默得像個雕像。
這樣的沉默,從醫院維持到進家門。
我彎腰準備換鞋時,他先我一步從柜子里將拖鞋拿出來放到我面前。
沈詔半跪下來幫我換鞋,這樣一個姿勢讓我想到結婚那天。
他也是這般半跪在我面前,為我穿上婚鞋。
鞋子穿好,沈詔卻沒有放開我的意思:「九九。」
他溫熱的指停在我腳腕:「醫院裡那個男的是誰?」
「不是告訴你了嗎?朋友。」
我從他手中掙脫出來,邁步往屋裡走。
沒走兩步,被沈詔一把攥住:「朋友?」
他終於繃不住了,眉眼陰沉語氣譏誚:「你哪個朋友?我怎麼從沒聽過見過他?」
我覺得好笑,認真提醒:「怎麼會沒聽過呢?我應該不止一次對你提起過他。
「那是我姐畫室里的小孩。
「阿詔,你真沒印象嗎?」
真的沒印象嗎?
沈詔垂眸回想,其實他記憶力很好。
有些東西記不住,只不過是因為他沒上心。
沈詔喃喃念著這幾個字:「畫室的小朋友?」
近期自我口中高頻率出現的詞,他很容易聯想起,是在哪些情景下聽到的。
那些被他忽略記憶,想必會一點一點地在他腦海中重現。
我看著他表情逐漸僵硬。
他慢慢抬眸,臉頰肌肉抽動:「所以……你口中經常提起的小孩是他?那麼大的,小朋友?」
「給你過生日給你送花的,和你旅遊的,是他?」
看著他迫切希望我否認的眼神。
我平靜地承認:「對。」
沈詔下意識鬆開我,他往後退了兩步,扶著鞋櫃指節用力到發白。
他胸膛劇烈起伏,像是覺得極為荒唐,止不住地冷了兩聲:「呵、呵……」
停了幾秒,沈詔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煙。
手是抖的,煙盒拿了幾次都拿不出來。
像是想起什麼,他吞咽了下,聲音干啞又問:「打籃球的是他?那看電影,聖誕那天……」
「阿詔,我從沒隱瞞過你。」
巨大的衝擊,讓他短暫失去思考的能力。
沈詔表情空茫茫,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煙盒都拿不住從手裡滑走掉在地上。
他盯著那盒煙看了幾秒突然爆發,猛地握住我雙肩將我抵在牆上,眼眶漲紅暴怒低吼:「你是我老婆!我妻子!
「你跟他一起的時候有想過你結婚了嗎?想過我嗎?
「程安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平靜地看著他痛苦的面容,看他失控落淚。
巨大的報復快感,裹挾著痛意從胸腔深處升起。
這樣難受的神情我真是太熟悉了,是多年信任驟然坍塌,是被枕邊人背叛的茫然無助,是遭遇變心的愛人,反手揮向自己的利劍。
是恨,是濃重的怨和不敢置信。
我啟唇輕問:「那你呢?阿詔?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想過我嗎?」
推開他僵硬的肢體,我打開邊上的柜子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封,摔在他面前。
裡面滑出無數張照片。
每一張都拍清晰無比,主角是他與賀敏。
在各式各樣的場合之下,兩人超越上下級關係的親密舉動。
有我生日那天,賀敏與他上車時是並排在后座,到了地方才換成前后座。
旅程里他丟下我回去照顧看賀敏,在她吃飯時為她抬手撩發。
我回來的前一天,他接送賀敏出院。
車內二人姿態曖昧,後來我發現儲物盒裡的口紅。
聖誕節前夕,他攜著賀敏參加酒局,散場時外套披在喝醉的女人身上,攬著她回到酒店。
照片撒了一地。
沈詔慢慢地蹲下身想撿,我也蹲下摁住他的手,將疊在一起的照片撥散開,柔聲問他:「阿詔,你來告訴我,這些是什麼?
「你問我信你嗎?
「我一直都信啊,但你來告訴我這些東西是什麼?
「是老闆和下屬?是兄弟的前女友?還是正常的手牽手交際往來?」
我忍不住笑了:「你知道自己結婚了?」
笑著笑著流下淚:「怎麼這麼不公平呢?我和那小孩的往來,有哪次隱瞞過你?
「我沒提起過他?阿詔,你再仔細想想吧?
「他不過是疼到受不了才拉我的手,這樣你就受不了?
「那你丟下我一個人的時候,你跟我說趕不回來的時候,你撒謊騙我的時候,你想過我嗎?想過我們的婚姻,想過我們在一起的這麼多年嗎?」
我一把掃散地上的照片:「沈詔,你讓我像個傻子!」
17
攤牌後才知道。
原來他可以不用那麼忙,不用在工作里轉得脫不開身,不去公司也能交接各種事務。
只要他想,就沒有接不完的電話。
只要他想,也可以沒有那些應酬不完的飯局。
甚至能像我這樣,待在家裡洗手做羹湯。
可笑的是,這些轉變不過是一夕之間的事。
沈詔在客廳沙發蜷睡了兩天,我從房間裡出來時,他剛做好午飯端著熱騰騰的湯上桌。
「九九……」
我目不斜視走向玄關,身後他追上來,低聲下氣地說話:「九九吃飯好不好?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見我不應,他跟在後面自言自語:「再生氣也不要傷害自己的身體,你兩天沒怎麼吃東西了。」
「九九……」
我冷聲拒絕,打開鞋櫃門:「不必,我要出門。」
他問:「你要去哪兒?」
「醫院。」
沈詔瞬間衝到面前,神色緊張上下打量我:「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我蹙起眉推開他:「沒有。」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沒回答,換好鞋拿著包開門就走。
沈詔拿了車鑰匙匆忙追上來。
我到醫院看望林煬之,這小子在微信上跟我喊慘喊痛喊了兩天。
沈詔不知道,亦步亦趨地跟到了住院部,才猜出來我是來幹嗎的。
在推開病房門前他攥住我的腕,聲音發緊:「你……來看他?」
「有問題?」
他怔怔凝視我,停了片刻慢慢鬆開手,勉強自己露出個笑:「沒……」
進來時,林煬之正半靠坐在病床上。
護工正在桌板擺放午餐,見我進來他眼睛都是一亮,欣喜地喊了一聲:「姐姐!」
緊跟著看到身後進來的沈詔,眼中的星星瞬間暗兩分。
「怎麼樣?有好一點沒?」
林煬之慘兮兮地跟我展示傷口:「姐姐,還好痛。」
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結痂,依然紅腫著。
護工出去接電話。
天氣冷,飯菜涼得很快。
我問他:「你怎麼不吃飯?」
林煬之將他那一雙結痂的手擺到我面前:「這兩天都是護工阿姨喂我。」
「她可能沒那麼快回來。」停了下,林煬之抿了抿唇,帶點不好意思開口,「但我好餓呀,姐姐。」
我看著桌上的餐具:「要我幫忙嗎?」
他一臉受寵若驚:「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
說完看向沈詔,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問: 「姐姐喂我吃飯,姐夫應該不會介意吧?」
沈詔沉默地看著他,腮幫子都咬緊了。
我捲起袖子坐下來,碗剛端起,肩上搭上一隻手。
回過頭,看見沈詔臉上硬擠出笑:「不然我來吧。」
林煬之眨了眨眼:「嗯?那就……麻煩姐夫了。」
這輩子能讓沈詔伺候的人,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也不知道賀敏住院的那會兒,他是不是也這樣給她喂過飯。
我坐在邊上,看著他填鴨似的給林煬之塞飯。
吃沒幾口,林煬之別開頭,拍著自己胸膛:「噎……」
沈詔放下碗,深吸口氣再端起湯,舀著就往林煬之嘴裡送。
入口的瞬間,後者眼睛猛然一睜,神色痛苦,緊抿著唇急忙轉頭到處找垃圾桶。
我迅速抽了幾張紙遞到他面前:「吐出來。」
林煬之來不及多想,就著我的手吐出,他眼裡冒出淚花,可憐巴巴的,又愧疚又無助:「對不起姐姐,弄髒你的手了……」
「真的是太燙了。」
末了他瞅一眼沈詔,低低地補一句:「姐夫也不是故意的。」
沈詔嘴角抽抽,壓著怒火呵呵地笑。
剩下的飯換我坐下喂著他吃完,臨走時,林煬之期期艾艾地問:「姐姐明天還可以來嗎?」
我沒回答,只幫他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早點出院。」
沈詔眼神冷冷,立在邊上,周身氣壓低得可怕。
上車後,他許久沒有啟動車輛。
我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聽他低聲喚我,試圖解釋:「九九……」
「那湯不燙,我端的時候碗壁是溫的。」
「嗯。」
ẗũ̂⁵他嘗試著觸碰我:「我不知道入口會燙……」
見我不拒絕,沈詔試探地一點點握住我的手:「我們談談好不好?和我談談吧。」
「談什麼?」我睜開眼,「談你跟賀敏嗎?」
他不敢看我的眼:「我錯了,是我犯糊塗。」
「九九對不起。」
他雙掌將我的手捂在掌心,抵著額頭卑微請求:「我錯了,給我個機會贖罪。」
「給我個機會解釋,求你。」
我抬手撥開沈詔額前發,定定看他充滿紅血絲的眼:「沈詔,回答我幾個問題。」
他眼中迸出一絲亮光,乾得起皮的嘴唇上下一碰:「好。」
「你和她,什麼時候開始的?」
沈詔吞咽了下:「可能……大約三個月前……」
「在一起多久?」
「沒在一起,沒在一起!」他慌忙地解釋,「我沒和她在一起。」
「你愛她?」
沈詔更加急切地搖頭,語無倫次:「不是,我一時昏頭了,是我的錯,我該死我犯糊塗,我愛你的九九,我最愛的是你只有你。」
「準備怎麼處理她?」
「我會讓她走,我不會再見她也不會和她有所往來,我發誓我以後再和她、和任何女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就不得好死!」
我沉默片刻,捏著他的下巴抬起臉:「阿詔,最後一個問題。」
「睡過嗎?」
他眼神有一瞬的閃爍,隨後抿了抿唇,堅定地告訴我:「沒睡。」
「沒和她睡!」
「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求你了再信我一次!」
他騙我,他還在騙我。
沈詔啊沈詔,你知不知男人最會說謊的是眼睛,最不會撒謊的也是眼睛。
我輕觸他的眉眼,壓著恨:「你自己說的,欺我不得好死。」
他張開雙臂用力地抱緊我,激動到發顫:「九九,你對我才是最重要的,不要離開我,不要看別人,我保證不會再犯,也絕不會再騙你!」
「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再信我一次!」
我垂著手,輕聲告訴他:「沈詔,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18
認錯後他立刻擺明態度,全權放手任由我處理。
我把賀敏辭了,讓人事部通知她立馬走人。
她和沈詔的事,經過江戚那天在公司一鬧後,已眾所周知。
小吳告訴我,她走的時候極不甘心。
要怎麼甘心呢?
一個男人喜歡她時,不惜背叛在一起七年的女人。
對她另眼相待,對她步步放縱,為她多次欺騙妻子,乃至放下一切為她奔赴而來。
在人前與她毫不避諱地越軌,和她共享遊走禁忌邊緣的刺激。
這樣的厚愛會讓人昏頭,以為自己真是特殊的那個。
誰知東窗事發,沈詔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捨棄她。
將她捧得高高的,再用力摔碎她。
她還是不了解這個男人。
賀敏不斷地給沈詔打電話發消息。
沈詔當著我的面掛斷,拉黑所有聯繫方式。
他將不設密碼的手機放到我面前,為表忠誠連連討好:「九九,你隨時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