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小時候看到過我的父親對我的寵愛,後來也曾目睹我的難過。
他知道父親是我心中永遠的痛,他不願毀掉我心中暗藏的親情烏托邦。
所以,我抬手摸了摸周律的頭:
「周律,我不生氣了。」
我疲憊地抱住周律的腰,將頭埋進他的胸膛:
「讓姐姐抱一會吧。」
周律下意識僵住身子,許久才緩緩抬手回抱。
他的聲音還帶著鼻音:「姐姐原諒我了?」
「原諒你了。」
「姐姐不會不要我?」
「不會。」
「那我的解釋,姐姐是滿意的?」
「滿意。」
「……?!」
我豁然抬頭,沒來得及拉開距離,就被周律緊緊箍住了腰。
咫尺之距,他水洗過的眼睛深黑莫測,透出男性特有的侵略張力。
「姐姐,在車上的時候,我聽見了。」
他表情故作惡狠狠, 腰上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的忐忑:
「姐姐說過的話,不許反悔!」
或許是被他少有的霸道蠱惑了, 我彎起唇:
「我說過的話, 從不反悔。」
似一團煙火在周律的眼裡心裡綻放, 他的心跳透過胸膛清楚傳進我的耳朵。
「姐姐……」
一陣突兀的鈴聲打斷了周律的話,也打斷了曖昧的氛圍。
「周總, 出車禍了!」
周律呆了呆, 眼淚突然飆了出來。
19
周律的司機開著我的車,在回香山別院的路上遭遇了車禍。
好在司機警覺,被撞前就察覺不對勁避了避減小了傷害, 人沒事。
但那輛車是我的, 這場車禍是沖我來的。
我全程冷靜地陪同警察處理了交通事故。
等再次回到香山別院的時候, 已經凌晨一點。
周律還在哭。
心頭陰霾都被他哭沒了, 我疑惑:「你怎麼了?」
「那是你的車,我只要一想到今晚如果……嗚嗚嗚姜姜……」
周律連話都說不完整,抱著我的脖子哭成了泡水壺。
啊, 真的是個哭包!
「放心,我明天就讓人把他和他的女朋友都送到非洲療養院去, 他沒機會再對我下手了。」
我安慰他:「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麼。」
周律哭得更大聲了。
我無奈嘆氣:「要怎麼樣你才能好?」
周律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脖子:「你抱抱我。」
我抱他。
他又用臉蹭了蹭我的臉:「你哄哄我。」
我拍了拍他的背。
他忽然抬頭, 將側臉對準我的嘴唇:
「你親親我。」
我被可愛到,捧住他的腦袋轉過來。
嘴唇對著嘴唇,啵了一口。
周律呆住,眼淚像被下了魔咒,真的全都停住了。
我被逗笑, 又湊上去親了他一口。
緋色肉眼可見地從周律的脖頸爬上臉頰。
「姜姜,你親了我, 要對我負責。」
我挑眉, 應得乾脆:「那你明天就搬進來吧,以男朋友的身份。」
我想像著他垂頭耷腦任人欺負的可憐樣,拳頭漸漸硬了。
「(就」「姜姜,我有家了。」
我恍惚想起,小時候別院裡的小孩常常罵周律是狗。
別人罵他是小狗、舔狗、壞狗……他從來沒有反應。
唯獨有人罵他是野狗, 他就會瘋了一樣報復那個人,反駁:
「我不是野狗。」
後來我曾經問過周律,為什麼獨獨對野狗反應這麼激烈。
周律哭著回答我:
「因為野狗沒有家。」
20
周律睡著後, 我翻出那份還沒來得及看的道歉信。
入目第一行, 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句告白:
「姐姐, 我喜歡你,從小時候就一直喜歡你。」
「我答應過姐姐, 永遠不會欺騙你, 永遠不會讓你難過,但如果我只能做到其中一個……我更希望姐姐永遠不會難過。」
「是我沒做到答應姐姐的事,姐姐生氣就打我、罵我……怎麼都好,但是不能丟掉我。」
「姐姐如果丟掉我……我還是喜歡姐姐。」
「我會一次次不要臉地湊上來, 出現在姐姐必經的路上,直到姐姐看到我為止。」
「……」
這封信與其說是道歉信,不如說是一封情書。
三頁紙,寫滿周律赤誠熱烈、酸楚密布的愛意。
情書的最後一句, 他說:
「姐姐,我不是野狗,我是你的忠犬。」
忠犬永遠不會背叛主人。
就像周律永遠喜歡姜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