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被今晚冷淡陌生的霍究擊碎。
我咬著唇想體面離開,卻反倒被推搡著來到他面前。
「霍爺,這位江家小姐確實漂亮吧?」
「您手指頭裡漏點資源下來,她可不得使盡手段求著您......霍爺艷福不淺啊!」
我和周橙的心血,被他們百般貶低和嘲笑。
還無恥地戴上有色眼鏡,來猜測我,影射我。
我孤立無援,氣得渾身發抖。
看著一臉冷然的霍究,委屈便如同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
「江晚檸......」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低笑道:「確實漂亮,卻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種柔柔弱弱、風一吹就被折斷的菟絲花,怎麼比得上晴櫻?」
我一怔。
那晚他繾綣的話語,還迴蕩在我耳邊:
「檸檸,你放心,我不會和她結婚的。」
「我只會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原來恨一個人,真的會表現得這般明顯。
我忽然有些站立不穩。
勉強笑了笑,拿起一旁的酒一飲而盡。
「那祝霍爺和林小姐,百年好合。」
霍究的眼底暗了暗。
在我即將轉身離開的前一秒,他開口了。
「如果江小姐能把這些酒都喝下去,我願意給你投資。」
我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酒杯擺滿了一整個長桌。
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起寒涼的光芒。
10
周圍的人瞬間起鬨起來:「喝!喝!」
我臉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霍究是知道我酒量的。
也知道我喝多了酒,隔天一定會全身長滿癢到骨髓里的紅疹。
可他還是讓我喝,甚至把我架在這個進退不得的局面上。
「怎麼,江小姐怕了?」
霍究挑了挑眉,冷冷一笑。
同樣的話,如今聽來卻是天差地別。
「喝。」我壓下心裡的酸澀,笑了起來,「不就是喝酒嗎?希望霍爺說到做到。」
餘光里,我好像看到他的唇角又抿緊了幾分。
上流宴會裡擺的,都是窖藏幾十年的極品紅酒。
據說極為醇香清澈,入口芬芳。
可我一杯接著一杯,絲毫喝不出半點香氣。
反倒是苦澀和辛辣在喉間燃燒,難受到我快要哭出來。
喝到第三杯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壓在杯口上。
霍究擰著眉,像是對我這副狼狽的樣子極為看不入眼。
「夠了,江小姐,去洗把臉吧。」
我的頭暈暈乎乎的:「可我還沒喝完。」
他說的,只要我能喝完,就給我投資。
如果我做不到,其他人更不會和我談合作了。
「我說夠了就是夠了。」
霍究的語氣忽然變得很冷:「你放心,我會派助理和你們對接。」
心裡懸著的那塊巨石,一下子落了地。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地來到衛生間。
晚飯沒吃就先灌了一大堆酒,嬌氣的胃部像塊鐵石墜得生疼。
濃烈的反胃感,在逃離那個煙酒味縈繞的會場後,也絲毫沒有減輕。
我緩過了最難受的一陣。
等稍微清醒之後,我粗糙地用水擦了擦臉,踏出了衛生間。
卻在轉角處,直直撞上了霍究。
11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側過頭,目光依舊冷淡。
「霍究......」我抿著唇叫他,「對不起。」
往日我最喜歡的那雙眼眸里,如今都是冷意。
他扯了扯嘴角:「這句話,你該對阿嫣說,而不是對我說。」
霍嫣,是橫亘在我們中間的傷疤。
我自嘲地笑了笑,忽然間有點想哭。
「霍究,你應該恨死我了吧。」
這場遲了三年的審判,還是到來了。
霍究頓了頓,忽然嗤笑道:「江晚檸,恨你沒意義。」
他點了煙,升騰的霧氣把他的面容籠罩。
「以後,你別出現在我眼前了。」
他聲音倦懶,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說出了最冰冷的話語。
嗆鼻的煙味竄進鼻腔,我難受地掐了掐掌心,還是沒忍住乾嘔。
霍究低低罵了一聲。
再抬眼,剛點的煙沒抽上幾口,就被主人粗暴地按滅在垃圾桶上。
余煙裊裊,他像是被燙到般匆匆收回手。
一個大膽的幻想浮上心頭。
幾乎是希冀一般,我一字一頓問出口:「霍究,那你還愛我嗎?」
空氣忽然安靜了一瞬。
霍究擰眉:「愛不愛很重要嗎?」
「我一看到你,就想起那晚孤零零死去的阿嫣。」
我的臉白了白,但還是執著地看著他。
「很重要。」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霍究神色微沉,忽然上前一步攥住我的下巴:「江晚檸,我不想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
「我不想看見你,你最好離我遠點,懂嗎?」
我被禁錮在方寸之間,被迫仰起頭。
但我還是笑了笑:「霍究,不愛就這麼難說出口嗎?」
「你放心,你說不愛,我就絕對不會再來糾纏你。」
他眼裡的冰湖仿佛裂開了一道縫隙,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情緒。
半晌後,他冷冰冰地說:「不愛。」
霍究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線里。
我靠在冰冷的瓷磚牆上,失了力氣慢慢滑坐下去。
半晌後,捂著臉又哭又笑。
他撒謊的技術可一點都不高超。
嘴上說著不愛,眼裡卻是挽留。
霍究,你是真的不愛我嗎?
我不信。
12
周橙聽說了酒局上的事,問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昨晚吃了某個人外賣送上門的藥,如今神采奕奕地捧著臉,開始正視自己的心。
我對感情之事一向遲鈍。
而霍究又極為內斂,三年前我們在一起時,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句愛。
我原本以為,我們對彼此,只是單純的見色起意。
所以在隱形的隔閡面前,我選擇了逃避他,放下他。
直到重逢那晚,霍究捧出了一顆真心,說只會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的心跳聲瞬間如擂鼓。
我才後知後覺,原來我早就愛上他了。
一直以來,我和霍究之間,更多的是他在主動。
現在,也該我主動一次了。
周橙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我的額頭:「死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