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夕陽在室內鋪陳出一片奪目絢爛的光輝。
沈遲半張側臉落在金色的光輝中。
叫人目眩神迷。
我紅著臉,覺得他又開始勾引我了。
慌忙推拒,「沈遲,你怎麼變得..…這麼……」
剛開始認識的那個高冷學長呢?
他輕巧的吻落在我耳畔,輕聲說:「到了北大,可不能忘了我。」
我一雙手輕輕交疊在他的身後。
溫熱的氣息在一片暖勛勛的黃昏里交融。
讓我突然想起了兩年前的夏天。
我去沈家玩。
也是在這樣一個黃昏。
沈遲端著水杯,從臥室里走出來。
接住了因為嬉鬧不小心倒進他懷中的我。
我鬧了個大紅臉。
聽沈超穎介紹,「這是我哥,今年的省理科狀元,馬上要去清華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了個招呼。
害羞地躲在了沈超穎的身後。
沈遲看我的目光,跟今天一樣。
走神的功夫,舌尖突然傳來微微的刺痛。
沈遲輕輕咬了我一口。
低聲道:「專心一點,想什麼呢?」
我呼吸急促,「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沈遲摩挲著我的耳垂,喉結輕輕一滾,清冽好聽的聲音含著笑意,飄到了我心頭。
「別問。」
「不想顯得自己,像個變態……」
這段黃昏時的旖旎,被突然闖入的沈超穎打斷。
「哎,我聽說,陸野跟許曉分了。」
她扯著高亢的嗓門兒,愣在原地。
此刻,我滿臉漲紅,躲在沈遲身後,輕輕擰著他腰間的軟肉,「你……你怎麼沒鎖門啊?」
沈遲輕咳一聲,在旁邊坐下來,「你們聊。」
沈超穎大大咧咧地湊過來。
「姜杏,你臉真紅,發燒了嗎?」
沈遲眼都不抬,冷淡地問:「你剛才不是要講八卦嗎?」
「哦對。」
沈超穎回過神,「陸野跟許曉鬧掰了。」
「許曉現在天天跟父母在家裡鬧,逼著爸媽打工送自己出國。連志願都沒好好報……我聽說啊,她滑檔了..…爸媽逼著她復讀呢。」
「陸野就上了個大專。那個分數,氣得他爸給他打了一頓。」
此時,我們並不知道。
陸野畢業兩年後,陸家遭遇了一場商業危機。
陸家長輩生病,陸野不學無術,不過三年,陸家瀕臨破產。
昔日無法無天的二世祖,變成了一個拿著大專學歷,找不到工作的無業游民。
後來,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13
時間一晃而逝。
臨開學的前兩周,學校舉辦了一場訪談。
邀請了我和沈遲。
前幾日剛下過雨,路面濕滑。
我結束完採訪,踩著零星的落葉走出綜合樓,在一條林蔭道下,百無聊賴地跳格子,等沈遲出來。
不遠處突然走來一個人,是陸野。
他臉上帶著淤青。
似乎是來領高中畢業證的。
短短几天,銳氣全無。
他遠遠看見我,停住了腳步。
我們隔著一片灌木叢,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的胸前戴著胸花。
上頭標著我的名字,和「理科狀元」幾個字。
我正想轉身離開,陸野突然叫住我。
「姜杏。」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風吹起了我的頭髮。
髮絲纏進眼睛裡。
有些發澀。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有。」
陸野咬著牙,不死心地試探道,「所以,我到底和沈遲比,差在哪?」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只是讓你陪著我去一趟國外,怎麼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陸野更加偏執。
他不止一次,託人問過我:自己和沈遲到底差在哪兒?
我說:「以前不懂事,你一句話,別人就不敢欺負我,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
陸野臉上有一瞬間的動容。
隨後就聽我說道:「可是,你用實際行動證明,指望別人給自己安全感,就是放屁。」
「予我庇護之人,也會予我利刃。」
「到頭來,安全感是自己給的。」
陸野的視線落在了我被風吹動的胸花兒上。
臉上徹底沒了血色。
我微微一笑,「陸野,我不需要你了。」
「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為我遮風擋雨。」
「我喜歡的人,會站在我身邊,與我攜手並進。」
不遠處,沈遲從綜合樓走出來。
陰沉了許久的天氣驟然放晴。
天光破曉。
沈遲捕捉到了我的影子,緩緩朝我走來。
他沒有看陸野,而是溫柔地牽起了我的手。
眸底盛著燦若星辰的光輝。
「說什麼了?」
我將視線挪回到他身上,笑了笑,「沒什麼,跟過去告個別而已。」
風起於微末。
穿梭於林間。
吹起了我和沈遲面前飄動的胸花。
我沒有再去看陸野。
而是輕輕反握住沈遲的手。
在心裡,向那個曾經那個不甘於命運的女孩子道了個謝,然後義無反顧地向遠方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