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和謝西書只說過幾句話,交情並不深。
於是我抿了抿唇,和他道謝:「謝謝你的生日禮物。」
謝西書慌亂了起來,連背影都能瞧出幾分局促不安。
他低著頭,極為小聲地說:「不、不用謝。」
我注意到那隱藏在黑色碎發下的耳垂瞬間紅得快要滴血。
可上輩子我聽說的謝西書手段狠厲,幾次都差點把謝眠從謝家繼承人的位置上拉下去。
但這人好像總是差點運氣。
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很久都沒和謝西書有任何接觸了。
於是我叫住了正打算離開的謝西書。
「謝西書,我們合作吧。」
得讓謝眠生不如死,可謝家是個龐然大物。
商人逐利。
謝家就是那個「利」。
我心想謝西書是個有本事的,還能在謝家偽裝這麼久,大機率不會立即答應我的邀約。
可我沒猜到他拒絕我的理由。
身形孱弱的少年依舊沒轉身,可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
最後,他小聲而又委屈地說:
「可我沒錢了。」
9
「我沒錢了。」
我做了個夢。
夢裡有個小孩的聲音和謝西書的重疊了起來。
可那小孩一點也不醜,反而生得很好看。
琥珀色的眸子怯怯地看著我。
小聲而又不安:「沒錢了,還能和你繼續一起玩嗎?」
「當然。」
我聽到年幼的我這麼回答。
又壞壞地捏著那小孩的臉,捏紅了後才一本正經地強調:「但我們才不是玩,我Ṫű⁶們是在合作做大事!」
結果最後把自己送到了綁匪的手裡。
明明瘦弱得跟只漂亮的雞崽一樣的小男孩,拼了命地磨斷了綁住我手腳的繩,又讓我快跑。
我拉著他一起跑。
可他沒能逃得出去。
夢到此戛然而止。
因為我房間的門被重重拍響。
伴隨著謝眠沙啞的聲音:
「蘿蘿,你在嗎?」
10
謝眠明顯是剛從宋若若的床上起來,就急匆匆地來找我。
他旁敲側擊地詢問我,在發現沒有任何異常後才鬆了口氣。
「我還有些事得先回去一趟。」
謝眠語帶歉意。
他頓了頓,又極為深情地看著我:「但是蘿蘿,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地考慮我們之間的事情。」
我忍著噁心懶懶地應了聲「好」。
等謝眠走後,我並沒有著急回去,而是安靜地等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他隔壁房間的門就開了。
是謝眠的好友薛明輝。
見到我時,薛明輝就沒忍住「嘖嘖」了好幾聲。
語氣曖昧:「昨晚你們倆玩得可真大啊,我在隔壁都睡不安穩了。」
當然睡不安穩了。
畢竟我特地給那兩個人安排了一個隔音效果最差的房間。
我冷笑,又擰眉裝作不解:「玩什麼?昨天我很累,回到房間就直接睡了啊。」
薛明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對,臉色一僵。
還沒等他開口,我又問:
「對了,你知道宋小姐去哪裡了嗎?」
「宋若若?」
「對啊,」我面露歉意,「昨晚本來是我送阿眠回去休息的。可公司來了點事,我就拜託宋小姐照顧一下阿眠了。後來事情處理完了我才想起來我忘記把宋小姐的房卡給她了,也不知道昨天那麼晚她住在哪裡了。」
這下,薛明輝的臉色直接黑沉到能滴出墨汁了。
薛明輝喜歡宋若若這件事,也是上輩子在宋若若死後我才得知的。
他隱藏得很好,就是為了讓宋若若在深陷泥潭時,他能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現在她的面前。
所以薛明輝一直都沒有出手阻止過謝眠對宋若若的欺凌,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在謝眠那煽風點火。
可還沒等他出場,宋若若就死了。
後來在謝眠的刻意引導下,薛明輝也認定了是我設計害死了宋若若。
於是這兩個人聯手對我進行所謂的復仇。
但現在,上輩子的盟友即將反目成仇。
薛明輝甚至都來不及替好兄弟找補就臉色陰沉地匆匆離開。
我彎了彎眸,笑了,卻在轉身時猛地愣住:
「謝西書?」
11
他依舊是黑衣、黑褲、黑鴨舌帽,甚至還戴了個黑口罩。
隱在角落裡,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我忽然想起來,印象里的謝西書好像一直都是這般不起眼。
「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朝著他走去,語氣隨意。
昨晚謝西書丟下那句「可我沒錢了」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也沒給個准信。
見我走過來,這人下意識地就想後退。
卻被我一句「你要是敢退後一步,我就扒了你的這身衣服」嚇得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他露在外面的耳垂紅得要滴血。
謝西書磕磕絆絆地說:「他、他不是好人!你別答應他——我昨晚看到宋若若進了他的房間,一個晚上都沒有出來。」
這個「他」自然不言而喻。
見我挑眉,謝西書又擔心我不信,語氣著急:
「真的,我親眼看著的!」
「你親眼看著的?」
我一愣:「你昨晚一直在這裡等著?」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謝西書的這一身黑不是他喜歡這麼打扮。
而是他壓根都沒時間去換身衣服。
「你——」
我的神情複雜了起來。
剛想說什麼,就看到謝西書小小地退了半步。
他低下頭極為小聲地說:「你、你別過來了。」
似乎是害怕我多想,這人又抬起頭著急忙慌地和我解釋:
「我不是討厭你!我就是、我就是……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會臭……」
最後半句話說得極小聲又難堪。
他明明比我高大半個頭,此時卻慌亂無措得跟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
我突然想起做的那個夢。
想到夢境里那個容貌過分精緻卻又極易害羞的小男孩。
於是一句話脫口而出:「謝西書,我可以看看你的臉嗎?」
——謝西書一直都戴著口罩。
而上輩子他又早早就出了國,等他回國的時候,我也早被謝眠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了。
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謝西書長什麼樣子。
可話音剛落,謝西書的身子猛地一僵。ţũ̂⁴
連帶著耳垂上的那一點紅也瞬間褪得乾淨。
渾身的氣息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
我想起昨晚的對話,猜測他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當即有些歉然:
「抱歉,是我失禮了。」
「沒有。」
謝西書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緩慢而又僵硬地抬起手,像是要摘下口罩:「就是可能會有點丑,希望不會嚇到你——」
「謝西書。」
我叫住他,眉眼彎彎:「謝謝你的提醒。」
12
我阻止了謝西書摘下口罩。
但留了個心眼,找人去調查發生在謝西書身上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和謝西書第二次見面後,我心中那個「謝西書就是上輩子那個人」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謝西書的資料簡單得過分。
但我看到了一張謝西書小時候的照片。
和我夢到的那個男孩長得一模一樣。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張臉一點印象都沒有。
於是我又想起了夢裡的那場綁架。
「你小時候被綁架過,後來還是謝眠帶著你回來的。」
「謝眠?」
我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回來ṭü⁼後就生了場大病,當時年紀又小,不記得這些事也正常。」
我媽一邊敷著面膜一邊對我翻了個白眼:「不然你覺得為什麼我們家會和謝家走得那麼近?還不是人家兒子對你有救命之恩!」
我心想謝家的兒子對我或許真的有救命之恩。
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謝眠。
「聽說你生日那天還邀請了謝眠的那個小妹妹?」
我媽沒看我。
於是我反應過來,我做的那點手腳沒有瞞過她。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媽就嘖了聲:「還是年輕,最後還是得你媽來給你擦屁股。」
我有些心虛地摸了下鼻子,沒敢吭聲。
她也沒多說,更沒問我和謝眠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在臨走時輕描淡寫地說:「薛家手上有塊地我看著還挺好的,就是可惜被謝家那小子仗著點情分先拿下了。
「不過『情分』這玩意,早晚都有耗盡的時候,也值不得什麼。」
我了悟。
朝著我媽笑著說了聲「知道了」。
13
謝眠大概是處理好了宋若若的事情。
他開始對我愈發殷勤,偶爾還流露出幾分急迫的態度。
宋若若倒是沒有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幾天後她和薛明輝在一起了。
託了這詭異讀心術的福,我拼湊出了上輩子不曾得知的真相。
宋若若是個所謂的任務者。
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搜集男主的愛意值,任務完成就能離開。
可惜上次她急功近利的下藥非但沒有讓謝眠對她的愛意值上去,反而差點害得謝眠和薛明輝反目成仇。
一個目前還不夠愛的女人自然比不上一筆上億的合作。
為了安撫住薛明輝,又為了刺激謝眠,宋若若答應了薛明輝的追求。
可薛明輝本來就是個疑心重的人,再加上如今輕易得到,自然不會對宋若若多好。
宋若若私下裡給謝眠打了很多電話,但都被謝眠當著我的面掛掉了。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Ţũ̂⁹。」
謝眠冷笑,眼底卻發著狠意:「恐怕她早就想拿我當跳板了,也難為這個女人之前還在我面前偽裝了這麼久。」
說這話的時候,謝眠一直在暗中打量著我的神色。
但我知道這不過是謝眠想讓我看到的假象。
在薛明輝和宋若若官宣後沒多久,我就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視頻里宋若若和謝眠在拉拉扯扯。
從周遭環境來看,那應該是宋若若作為薛明輝的女伴和他一起出席慈善晚宴那次。
拍攝的人距離較遠,視頻里聽不清那宋若若和謝眠在說些什麼。
那人大概也意識到了這點,於是開著變音器有板有眼地給我配了音。
莫名有些喜感。
謝眠掐住了宋若若的脖子。
那人配音:「……拿我當跳板很有意思嗎?宋若若,你是真不怕我玩死你啊!」
其實謝眠說了很久,但我猜應當不是什麼好話,所以配音的這個人也就含含糊糊地略過。
宋若若也不反抗,只是微微仰起頭,用那雙泛紅的眼睛倔強地看著謝眠。
謝眠就吃這套。
上輩子我被囚禁的時候,謝眠無數次在我的面前回憶起宋若若這副柔弱卻又堅強的模樣。
他罵我毒婦,說我對他的喜歡讓他覺得噁心。
可自始至終都是謝眠在追求我。
果不其然,視頻里的謝眠有些遲疑地鬆開了手。
然後發泄一般地吻了上去,紅著眼咬著宋若若的唇。
宋若若仰頭承受,一顆恰到好處的淚順著她的臉頰滴下。
而後,這個原本只是發泄的吻就逐漸變了味道。
謝眠的手伸進了宋若若的禮服里。
這大概是驚嚇到了拍攝的人。
晃動的鏡頭中快速地閃過一隻略微泛紅的手,但很快就消失在視野里。
於是我忍不住感慨,原來有的人在害羞的時候,是能全身都紅的啊。
鏡頭又重新對準了謝眠和宋若若。
兩人的理智尚存。
宋若若終於抽噎著解釋說自己這麼做是為了讓謝家和薛家的合作能夠進行下去。
這個解釋讓謝眠一愣。
尤其是在宋若若露出大腿上的紅痕時,謝眠徹底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緒了。
他嘴上說著「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卻又在宋若若有意無意的勾引下徹底潰不成軍。
直到有人來時,兩人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然後裝作無事發生般一前一後地離開。
也就是在那場慈善晚宴上,謝眠拍下了一顆價值高昂的粉鑽。
在給慈善之家捐款時,謝眠也是深情款款地對著鏡頭說:
「我喜歡的女孩有一顆最善良的心,我也希望她會喜歡我送的這份禮物。」
所有人都默認謝眠是在說我。
哪怕我沒有到場,不少認識的朋友紛紛提前發來祝福。
而現在,謝眠就舉著那顆粉鑽向我表白。
這次,他沒有找朋友們見證,說是不想被其他無關緊要的人打擾。
於是我垂眸看了一會兒,彎了彎唇:
「好啊。」
14
謝眠欣喜若狂。
他二話不說,就想聯繫兩家人一起吃頓飯。
又抱著我感慨:「我終於能名正言順地進你家了。蘿蘿,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很好的——沈姨什麼時候有空?」
我聽出了謝眠語氣里的迫不及待,自然也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一是怕自己和宋若若的事情暴露,以免夜長夢多;
二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我媽能答應讓一成利。
謝家和沈家最近有個合作的項目。
前期都很順利,卻在利潤分成上出了些問題,我媽死咬著沒鬆口。
「好啊。」我忍著渾身的難受,隨意地應了句,「你去安排就好。」
能讓我媽為了這事鬆口就算你贏。
我在心中冷笑。
謝眠卻誤以為我會站在他的那邊,瞬間大喜。
而我趁著他去廚房時發了一條朋友圈。
【謝謝親愛的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附圖是謝眠買下的那顆粉鑽。
我知道宋若若一直在關注我的所有動態。
果不其然,她第一個送上祝福,然後後面跟著一大串「祝 99」。
直到有個黑色頭像的帳號點贊了我的朋友圈,又快速取消。
我沒忍住笑出聲。
那是謝西書。
他習慣性地給我所有的朋友圈都點贊,卻又從來都不會評論什麼。
於是我翻出了他的微信號,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這麼高興的日子,你不應該給我買束花慶祝一下嗎?】
我看到對話框不斷顯示「正在輸入中」卻又遲遲沒有得到回覆,大概也能猜到這人糾結的模樣。
我笑了笑,放下手機。
而謝眠也從廚房出來了,神色帶著一絲焦慮。
卻在注意到我時緊皺著眉,語氣充滿歉意:「蘿蘿,公司出了點事,我可能不能繼續陪你了,我得先回去處理下。」
我體貼地表示理解。
於是謝眠神色匆匆地離開。
沒過多久,朋友圈刷新了。
最新一條是宋若若剛發的:
【發燒了,難受 ing……不過愛你的人無論多遠都會趕來你的身邊。筆芯!】
附圖是一個大大的愛心以及打碼的共享位置截圖。
很快就有人在底下詢問她怎麼了。
我冷笑了下,二話沒說就截圖,外加之前宋若若和謝眠在我生日那天春風一度的視頻,準備讓人一起打包發給正在國外出差的薛明輝。
但我卻在臨發送時遲疑了一下。
恰好新的微信跳了出來——
【送到你家嗎?
【可我好像……不知道你家在哪裡。】
是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的小心翼翼和委屈。
15
謝西書比我想像中來得還要遲一些。
我以為他是找不到路,卻在開門的那個瞬間愣住——
他抱著一棵巨大的發財樹,臉都藏在了葉子後。
又小心翼翼地為自己辯解:「你之前說你更喜歡發財樹的。」
這句話我的確說過。
在高中有男生捧著花和我表白的時候,我隨口說的。
但哪有人真的會傻到送女生髮財樹……
我被逗樂了:「我不是讓你送花來的嗎?」
「其實發財樹也會開花的。」
謝西書的聲音因為心虛而越來越小。
「但我記得發財樹好像很難開花的,」我又笑,故意逗他,「我可養不好這麼大的發財樹。」
「我可以替你養的!」
謝西書下意識地回答,卻在話剛說出口時一愣,而後慌忙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
「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想借著養發財樹來我家。」
我側身想讓他進門。
可謝西書只是站在門口動也不動。
「怎麼了?」
謝眠沒有吭聲,目光緩慢地落在了門口的一雙男式拖鞋上。
好半晌才有些艱澀地開口:「謝眠不適合你。」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誤會這雙拖鞋是我原本給謝眠準備的了。
但實際上我極為厭惡謝眠觸碰過的一切,就連謝眠去過的公寓也都早早找好了下家。
可我也沒多解釋,只是偏頭問他:
「那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和我說這種話的?」
謝西書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我耐心等待。
卻沒想到謝西書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放下了抱著的發財樹,把手擦到發紅了後才小心翼翼地扯動了下我的袖子。
一米八幾的大男孩低著頭站在我的面前,連髮絲都散發著乖巧的氣息。
他說:「我可以去整容的。我整容後肯定會比謝眠好看的,而且我比他聽話——
「所以,你可不可以別喜歡他了?」
最後一句說得極為輕。
卻震得我反應不過來。
好半晌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謝西書,把你的口罩摘下來。」
16
我做好了謝西書長大後長殘了的準備。
可這人非但沒有長殘,甚至五官還更加精緻了。
唯一要說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左眼下延伸至眉尾的傷疤。
那條疤在我的夢裡也出現過。
是謝西書為了保護我逃出去的時候被歹徒用刀劃傷的。
再深一點,那隻眼睛都要廢了。
見我一直盯著他的左眼看,謝西書下意識地別過頭,露出精緻完美的右半側臉。
他小聲:「傷疤可以去掉的……」
「謝西書,」我叫他,「誰說你丑的?」
謝西書一愣,又乖乖回答:「很多人。」
「誰先開始說的?」
「……謝眠。」
意料之中。
謝眠一直很討厭謝西書,可他又趕不走謝西書。
因為謝西書的母親是個精神病患者。
她把謝西書送到謝家後就自殺了,這件事當初鬧得很大。
所以他只能不斷從各個方面打壓謝西書。
他罵謝西書丑。
他罵謝西書廢物。
他罵謝西書跟他媽一樣,是個精神病。
我胸口發悶,又有團火不斷在燒。
可我表現得很冷靜。
「他說我很醜,會嚇到你,所以讓我別出現在你的眼前。」
謝西書又補充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神色。
謝眠的確不會讓謝西書出現,畢竟他需要偽造一個救命的恩情。
我面無表情地想著。
可謝西書卻誤以為我不相信他。
於是原本還帶著一點光亮的琥珀色眸子瞬間黯淡了下來。
他有些難過地問我:「那我現在可以戴上口罩了嗎?」
「等等。」
謝西書點了點頭。
他似乎習慣了安靜和順從。
我實在難以把面前這個人和以後能和謝眠分庭抗禮的謝西書聯繫起來。
直到我讓他抬起頭,又笑著問他:
「你有試過在臉上畫畫嗎?」
謝西書驀地睜圓了眸子。
而後我看著他眼裡的紅意一點一點地逐漸蔓延開來。
於是我瞥了眼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故意道:
「以後記得拍視頻的時候別讓自己的手也跟著出鏡。」
謝西書的身子猛地一僵。
「別動。」
「……哦。」
謝西書委屈地應了聲。
我在謝西書眼上的那條傷疤上畫了一株藤蘿。
他很久沒照過鏡子了,這次在我的強迫下認認真真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半晌後他抬起頭看我:「我比謝眠好看。」
語氣肯定,又帶著一點小雀躍。
我「嗯」了聲:「你一直都比謝眠好看。」
於是先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紅意又騰地登上了謝西書的臉。
他匆匆別過臉,岔開話題:「……那些視頻,你還需要嗎?我還有其他的。」
我問謝西書要不要合作。
我要謝眠和宋若若身敗名裂,但沈家和謝家的合作不能受到影響。
自始至終,我要的都不僅僅只是復仇。
謝西書聽懂了,並且很上道。
「夠了。」
我輕笑。
光我手上的那些,也足夠讓薛明輝那個瘋子和謝眠反目成仇了。
17
我找人教導謝西書。
他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許多,大多時候都是一點就通。
可即便如此,我好幾次都發現這人在通宵學習。
他被抓包後就乖巧認錯,但絕不會改。
我問謝西書為什麼要這麼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