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言朝朝,原來..你也會有所求嗎?」
7
「言朝朝出現在大覺寺。」
聽到消息後,謝謹言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他已經被騙了太多次了。但照舊地, 他還是起身去了大覺寺。
適逢周末,來上香的香客很多,人群涌動,聽著那些嘈雜喧囂,謝謹言有些頭疼 得閉上了眼。
「告訴他們,大覺寺要修繕閉寺。」
於是很快,香客們只能無奈地離開突然宣布要動工修繕的大覺寺。謝謹言逆著人 流,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階。
一進門,抬眼便是大殿中央金身蓮座的無量壽佛,慈目低垂地看著殿中檀香繚繞。
以及佛像下,虔心閉目的言朝朝,和她身邊的……謝崇禮。
謝崇禮也看見了他。
或者說,他是一直看著謝謹言如何驅散了人群,又如何地行步踏入殿中的。直到 察覺到身邊人長睫微動,他才收起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還以為,你從來都不會求人呢……」
謝謹言從殿門口走到我們面前,漫不經心道。
太久沒見,他似乎消瘦了不少,但仍然是一副懶散的模樣。
我轉過頭,謝崇禮看起來似乎並不驚訝他的出現。
什麼情況?
「上香的遊客呢?」我問。
「大覺寺要修繕閉寺,他們走了。」謝謹言的聲音從側方傳來。
想了想,我還是沒有問他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言朝朝,這麼久沒見,你就不想……先問問我嗎?」
這下我不得不把目光又投向了謝謹言。
就是因為不想問啊….
「有什麼事嗎?錢我應該都已經還清了。」
從學校出來的當天,我就已經把謝謹言送給我的所有禮物算好了價格,把錢轉給 了他。不需要再擔心楚楚的醫療費後,我倒也承擔得起這筆帳單了。
謝謹言似乎是被哽了一下,怒極反笑,半晌才說出話來:「好久不見,居然找男 朋友了啊……
他看了看謝崇禮,「有男朋友了還要來拜佛,怎麼,我哥也實現不了你的願望
嗎 ?」
謝崇禮只是氣定神閒地含笑看著他。
「不過也是,我哥可是個大忙人呢。每天早出晚歸的.…他要是忙的話,你不如 試試包養我?」
謝謹言彎下身子,他的臉幾乎都要湊在我眼前了。
因此我也才得以清楚地看見,謝謹言嘴角勾起的弧度,和他不知何時泛紅的眼 睛,裡面一絲笑意也無。
我後退幾步,和他拉遠了些距離。
謝謹言身上穿的依舊是各色大牌,一點破產的跡象也沒有。
「我養不起你。」我將檀香插入香爐,平靜道。
聽了這話,謝謹言笑意愈盛:「沒關係啊,我哥不是有錢嗎……朝朝,你拿他的 錢來包養我好不好?」
我有些不明白謝謹言在幹什麼了。
他這話語氣輕鬆,聽起來像在開玩笑,可他望過來的眼神卻極為認真沉重,重到 我看一眼,也覺得心像是被什麼猛錘了似的。
「你也來求佛問神了?」謝崇禮不留痕跡地站在了我和謝謹言之間。
「是啊,」謝謹言站直了身子,「不然我怎麼知道,我的哥哥為了搶我的東西是 如何的煞費苦心啊?」
「是因為之前你得到什麼都太輕鬆了嗎?」謝崇禮勾起嘴角,眼底卻只有冷意, 「所以你才會覺得一切東西都理所當然是你的。」
「難道不是嗎?如果『它」沒被某些人搶走的話。」謝謹言也話中帶刺地回答。
謝崇禮的眼底重新浮現出一絲笑意:「那麼真可惜,『它」回不來了。」
我看見謝謹言的臉色一僵,望向謝崇禮的眼神中是實打實地慍怒了。
謝崇禮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接著便帶著我離開了這裡。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樣東西,那就讓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邊,它就是屬於你 的 。 」
監控視頻逐幀地播放著,看見言朝朝走出學校時,謝謹言太陽穴猛地一跳,還沒 來得及下什麼通知,謝崇禮就走了進來。
他的哥哥,謝家長子,謝謹言最景仰最崇敬的大哥,這麼溫聲對他說道。
既然他這麼說的話 …
謝謹言從監控視頻上挪開眼睛,竭力不去看言朝朝從學校出來後上了哪輛車。 不管去哪都好,不管跟誰在一起都好,只要她還願意回來,如果她還願意回 來 . . . .
她就真的屬於他了吧?
謝謹言這麼想著,這麼等著,這麼祈求著。直到有天又是一夜未眠,他睜著發澀 的雙眼,撥通了一個電話,「林叔,能請您.…幫我找一個人嗎?」
他的語氣平靜,好像冬天河流上薄薄的冰面,但破開冰面,下面藏著的是洶湧浩 盪的激湍潮湧。
「所以,你讓我放她走,你讓我不要把事情鬧大...哥哥,你這麼說,究竟是 為了我,還是為了她?」
大覺寺里,謝崇禮最後對他說的是一個時間,晚上七點,他果然出現在了謝謹言 家中。
謝謹言看著面前的男人,恍惚間覺得有些陌生:「難道你真的喜歡她?」
「不可以嗎?反正你又不喜歡她。」謝崇禮笑著望過來。
「我不喜歡她?」謝謹言冷笑一聲,眼底卻是無數情緒翻湧著,「你以為,她妹 妹為什麼能在欠了天價帳單的情況下,仍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全國最好的醫院裡? 你以為,她妹妹為什麼會有資格使用那些昂貴的機器和稀缺的藥材?你以為.. 我真的不知道她想要什麼嗎?」
「可你明明知道,卻不願意給她。」謝崇禮看過來的眼神中帶了些譏諷。
「因為你喜歡她,而她不喜歡你,是嗎?所以你需要靠金錢上的優越感,來證明 她仍然在你的掌控之下。所以你害怕她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會離你而去。所 以你希望,有一天她不再是為了錢留在你身邊。」
「謝謹言,你知道你最愚蠢的地方是什麼嗎?」謝崇禮輕笑一聲,「她要的是 錢,你卻想靠愛讓她留下。」
「小孩子才會幻想許願不要失去,大人都清楚,要想抓住什麼,那就得真正地, 抓住『它」。」
9
「怎麼回事?」
我望著走進門的謝崇禮,有些不敢相信。
那樣一張清冷漂亮的臉蛋上,眼角卻留下了烏青,像是被人不知何時捶了一拳。
謝崇禮放下了剛剛還附在耳邊通話的手機,坐在了我的身旁。
沙發柔軟地陷下去,我察覺到謝崇禮的身子正一點點地靠過來。我身子一僵,但 沒有表現出不情願。於是謝崇禮慢慢地,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想了想,我也 伸出手,輕輕地摟住了他。
「怎麼了?被人打了嗎?」
「嗯。」謝崇禮點點頭低聲道。動作時細碎的髮絲掃過我的脖頸,有點痒痒的。
「要報警嗎?」我問。
「沒證據,報警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