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尷尬地看著我。
我頓了頓,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沈洐之回擊,「沈總你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你憑什麼覺得我要為了你放棄五千萬元?」
他蹙眉,沉下臉來。
氣氛霎時變得嚴峻。
唐元弱弱插進話,「我想了想,畢竟是一百萬元,平白讓你幫我賠,實在不妥。」
我沒看她,只冷笑地看著沈洐之,「這不是你的責任,要怪也是怪你們沈總。」
「可是……」
「你若實在堅持,就讓你們沈總賠吧。」
說來這人也是挺奇怪的,要英雄救美幹嗎不拿他自己的衣服,非要搶我身上的?
唐元當然不敢讓沈洐之賠,在經過我再三的拒絕之後,她只能放棄賠錢的想法。
後來下車離開前,她欲言又止地看了好幾眼沈洐之,然而沈洐之毫無反應,看也不看她。
我見狀心裡有些微妙。
按照我記憶中的情節,兩人的感情不該是現在這樣。
記憶中,我這個惡毒女配回國時,兩人感情已經很堅定了,我的出現只是為了體現女主視金錢如糞土的高潔品質。
但為什麼我明明都晚回國兩年了,故事還沒到結局,甚至沈洐之似乎不喜歡唐元?
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9
車子遲遲不啟動,我回神,不解地看向駕駛座的人,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直在看著我。
我莫名心虛,「……怎麼還不走?」
「當初為什麼拋棄我?」
只剩下兩人之後,他質問的語氣似乎有點委屈。
我忽略掉心裡的異樣,「不是說了嗎?你媽給了我五千萬元,讓我離開你。」
「我還比不上那五千萬元?!」他擰著眉,「寧宛白,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
我嗤笑一聲,面帶嫌棄,「我可不喜歡承包魚塘。」
「……」
沈洐之生氣了,車子開得飛快,把我送回家之後,立馬揚長而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不待見我似的。
然而我剛回到家,就聽到了有人按門鈴。
從貓眼看去,竟然是沈洐之?
太過好奇,我輕易開了門。
還沒來得及問他返回來做什麼,他就開口:「唐元是我員工,她工作能力挺優秀的。」
哈?
我著實蒙了一下,特地返回來,就是為了在我這個惡毒女配面前誇他的女主角?
你做個人吧你。
我剛要關門,卻被他抵住,他專注地看著我,「今晚帶她去酒會,是因為合作商很欣賞她,合作案必須得有她在場才能簽約。」
我挑眉,「所以呢?」
唐元畢竟是女主,有這樣的金手指很正常。
我記得那個合作商就是男二吧,他喜歡唐元。
男三也喜歡唐元,男三好像是沈洐之的堂弟?
很多小說里都是這樣設定的,女主即使身份再普通,她也總能吸引得各路大佬對她刮目相看,最後變成她的人脈。
「我和她沒有任何除了工作以外的關係。」
「哦。」
我表情平淡。
他蹙眉,看著一臉面無表情、毫不在意的我,臉色霎時沉了下來,「你就沒有點別的想說的?」
「我應該說什麼?」
現在沒有關係,以後也會有啊。
他蹙眉,沉默了許久,似是妥協,「七……七年前的事,如果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拿了那五千萬元,你可以解釋,我相信……」
「沒有苦衷,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拿五千萬元。」
我直言不諱,甚至坦蕩地承認,他惱羞成怒,徹底黑了臉,「寧宛白!」
我失笑,想到了什麼,歪著頭打量他,「沈洐之,你不會是戀愛腦吧?」
「……」
10
沈洐之他又生氣了。
這次臉色黑得我都怕下一刻他要打我。
然而,他只是冷哼一聲,就走了。
後來的一個月,我再也沒見過他。不過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時不時也被迫從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嘴裡聽到他的消息,比如林欣雅。
「沈洐之和唐元每天同進同出,可親密了!」
「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很閒?」
一天天跑我畫室來做什麼。
「圈子裡大家都在看你笑話,說你還比不過一個野丫頭,你就不覺得丟人?」
「……在你的世界裡,是不是女人的價值只能通過男人來體現?」
「當然,比如我爸,我有他,我走哪兒都威風!」
「……」
「可惜你家破產了,你爸進去了,你後媽又不管你。」
忍無可忍,我放下畫筆,起身將她趕走,「求你了,大姐,你自己找點事情做吧!」
「你、你不識好歹,我可是為你好!等以後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你就後悔去吧你!」
「這些我真不用你告訴我,他們會在一起這件事,我從七年前就知道了。」
「七年前?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預言的本事?」
熟悉的嘲諷聲傳來,我臉色一僵,回頭看去,許久不見的沈洐之漠然站在那兒。
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經走到我面前,眼底帶著壓抑的怒氣,「請你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話,我什麼時候背叛過你了?」
「……」
林欣雅看情況不對,趁機開溜。
我心虛也想走,卻被他拽住,「寧宛白,七年前拋棄我之後,如今還學會誣陷我了?」
「你話別說得太滿,小心後面打臉。」
「我不會。」他滿含怒氣的眸,神情滿是堅定,「我、不、會。」
我怔愣,有那麼一瞬間迷惘。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覺得我會背叛你,但我自己知道,我絕對不會。」
話語是那麼的堅定,竟然有點想相信他。
可是,他是男主啊,而我不是女主。
夢中的劇情,是如此的真實,這些發生的事也確實在驗證著那個夢是真的。
他勢利的媽媽在我家落魄之後拿著五千萬元羞辱我,逼我離開。
他身邊真的出現了一個叫唐元的女孩……
「你來這兒做什麼?」
想不通的事我決定不想,轉移開話題。
見我不回應他,他滿眼失望,後退了幾步,扔給我一個袋子,「賠你的衣服!」
他沒好氣地說完就走了。
我拿起一看,和紀勵衡那件衣服一模一樣的。
可是,賠衣服需要親自來?
我真的越發看不懂沈洐之了。
11
畫展在即,我忙得不可開交。
紀勵衡作為我的投資商兼粉絲,三天兩頭來找我,一來二去,我們倒也熟了起來。
那天他說有新的投資商要投資,帶我去見一見。
我們去到約見地點時,客戶沒看到,倒是先看到了唐元,還有沈洐之的母親。
還真是七年沒見了。
「在看什麼?」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不遠處的中年女人拿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
我「撲哧」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
紀勵衡不解地看著我,「笑什麼?」
我搖頭,「看戲去?」
紀勵衡挑眉,似是沒想到我還有這一面。
倒是不拒絕,跟著我湊近她們那一桌。
剛靠近就聽到沈洐之他媽媽開了口:「只要你跟他說你放棄他了,這五千萬元就是你的了。」
哧,都七年了,也不知道漲漲價。
「阿姨,這錢您還是收回去吧,我不會要的,我也不會離開他,我會等著他回來。」
好一朵堅韌的小白花。
我看了眼一旁的紀勵衡,「如果是你,有人為了你放棄五千萬元,你會感動嗎?」
「當然會。」
「那如果有人為了五千萬元,背叛你的感情呢?」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自己就能給她五千萬元,她沒必要為了五千萬元跟人跑。」
這倒是。
「我聽說,你之前為了五千萬,拋棄沈洐之?」
「對啊。」
我回答得坦然,他倒是一噎。
我笑了笑,「誰會跟五千萬元過不去?」頓了頓,「何況,他遲早會甩了我。人和錢,我總要拿到一樣吧?」
「甩了你?」
我沒回答,注意力繼續回到唐元他們那邊,然而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沈洐之媽媽走了,唐元坐了會兒才起身。
卻在轉頭之時看到了我這邊,喃喃喊了一句:「沈總?」
沈總?!
沈總在哪兒?
嚇得我差點崴了腳,轉頭就看到我身後的隔間,坐著沈洐之。
他什麼時候坐在這兒的?
我看了眼一旁的紀勵衡,眼神質問他。
他聳了聳肩,「我也沒看到。」
我一下就想明白,也正常,這麼重要的戲份,沈洐之自然得在,不然怎麼被唐元的品格感動到?
唐元已經走到這邊,看著沈洐之,「沈總,我……」
「沒事,你回去工作吧。」
「好。」
唐元走了,全程神色平靜得太過異常。
我一臉蒙,不解地看著沈洐之。
就這?
不應該是好感動,然後給她一個擁抱嗎?
明明劇情是相似的,但又總感覺哪裡不太對……
他幽幽地看著我,冷諷,「又背後造謠我?」
我心虛,揚起甜笑,「你瞧你女朋友多愛你,為了你,都不要五千萬元,不像我,要是有人給我五百萬元,我也同意。」
「我再說一遍,她不是我女朋友。」他咬牙切齒打斷。
陰沉的眸子盯著我。
莫名想起上次被強吻,我難得老實。
閉嘴不說話了。
一旁的紀勵衡插進話,「該走了,時間來不及了。」
我才想起來被我遺忘的客戶們。
看了沈洐之,他沒說話。
遲疑了一下,我還是跟紀勵衡走了。
12
和客戶吃完飯,已經是晚上八點。
紀勵衡送我回家。
下車時,他叫住我:「項鍊你忘了拿。」
聞言我才想起來,我為了畫展定做的紀念項鍊落在他車上了。
我返身回去拿,「謝謝。」
「可以問你件事嗎?」
我抬頭看著他。
「如果沈總追求你,你會重新和沈總在一起嗎?」
他忐忑地看著我。
我一愣,「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因為畫展結束後,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所以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
「不會。」
聞言他鬆了一口氣,「好的,我知道了。」
我看著他上車離去,轉身上樓時,後知後覺他的意圖不簡單。
不會是要畫展後跟我告白吧?
這可不得了,我這該死的魅力。
到時候該如何不傷人地拒絕他?
13
剛打開門,就感覺哪裡不對勁。
「你真打算和他在一起?」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沈洐之自陰影中出來,半明半暗的臉上滿是隱忍的鬱氣,嚇我一跳。
「你怎麼在這兒?」
盒子掉在了地上,裡頭的項鍊掉了出來。
他視線在掃過地上的項鍊時一頓,後眸子瞬間冷了下去,越來越冷,暴虐漸起,「這項鍊他送你的?」
剛要解釋又立即反應過來,我為什麼要跟他解釋?
「跟你有什麼關係?」
豪橫說完,我走進門就要關上,不承想他伸手卡住,我差點夾到他手!
「你瘋了?!」
他不知何時已雙眸猩紅,抵著門板,睫毛微顫,「宛宛,我們和好吧。」
「……」
我時常不太能跟得上七年後的這個前男友的腦迴路。
「我們和好,好不好?」他似是哀求地看著我,氣勢比以往弱了不止一點兩點。
我很不理解,「沈洐之,你真的很不對勁,你現在應該和唐元在一起,跑我這兒發什麼瘋?」
「……這和唐助理有什麼關係?」
他眸中滿是迷惘,「你為什麼一直把我和唐助理湊在一起說?她其實有……」
說到這個我也很煩躁,忙打斷他,「你或許不相信,但未來,你一定會和唐元在一起的,既然註定要分開,不如好聚好散。」
「……」
我只是個擺爛了的惡毒女配,幹嗎一直把我扯進他們主角的劇情?
許是我的語氣太過平靜和認真,他也冷淡了下來。
我以為他要放棄了,誰承想,他定定望著我,「可這世間,從沒有好聚好散。宛宛,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我。」
「……」什麼霸總言論。
怪尷尬的。
空氣陷入凝滯之時,他電話就響了。
還真是巧,是唐元打來的。
他看了我一眼,猶豫再三,還是接了,「沈總,能幫我一個忙嗎……」
…………
等掛斷了電話,他略侷促地看向我,「我……」
我笑,「你要去找她?」
他點頭,「唐助理遇到了點麻煩,我答應過別人照應她,我得去一趟。」
我神色淡下來,「去吧,以後這樣的事還會很多的。」
三個人的愛情太擁擠,我真的不想擠。
他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走了。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沉了沉。
14
畫展舉辦得很成功。
紀勵衡帶我去參加慶功宴。
這段時間一直繃著精神,如今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但空落的情緒卻開始湧上來。
前段時間,林欣雅挑事,給我發了一張照片,照片里唐元大半夜從沈洐之家裡出來。
雖然也知道他們最終一定會走到一起,但真的看到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還是揪了一下……
一時不留神,多喝了點酒。
紀勵衡走到我身邊,想和我說什麼,但我頭有些暈,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時,發現包廂里的人都變了。
不僅變了,裡頭還有好久不見的沈洐之。
他漠然看著我。
我喝了酒,反應有點慢,「是我眼花了還是我出去太久了,這包廂怎麼換了一撥人?」
在眾人的驚愕中,沈洐之朝我走過來,扶住搖搖晃晃的我,有些無奈,「是你走錯包廂了。」
「……?」
「沈總,這是……?」大家遲疑地看著我。
「有點眼熟,這是紀總的女朋友吧?剛才是你們在隔壁聚餐?」有人發出疑問。
我都沒反應過來他說的「紀總女朋友」,沈洐之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扶著我肩膀的手勁好大!
我剛發出驚呼,他已經黑著臉把我拉出去。
「怎么喝這麼多酒?」
「要你管?」
我掙脫開他。
走廊一頭,紀勵衡突然出現,快步走過來,「原來你在這兒,嚇死我了,你一下就不見人了。」
似是才看到沈洐之,他語帶驚訝,「好巧,沈總,你也在?」作勢要將我從沈洐之懷裡拉出去,「麻煩沈總了,我送她回去。」
沈洐之沒鬆手,只是看著我,「你要跟他走?」
我沒看他,點頭。
他輕扯了下嘴角,「行。」
聞言紀勵衡得意地扶著我轉身離去。
但我喝的酒逐漸上頭,走路開始七扭八歪的,他沒辦法只能摟住我的腰。
然而手堪堪湊上來,還沒碰上,沈洐之去而復返,一把將我拉走、扛起,「不勞你費心,她我帶走了。」
我看不清紀勵衡什麼反應,估計和酒會那次的懵逼表情差不多吧。
我猝不及防被人扛起帶走,此刻只感覺一陣反胃。
「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要吐了!」
然而他無動於衷,似是有意懲罰,「那你就吐著吧。」
「……」
我被他晃暈了。
15
直到被放進車裡,醉意上頭,我又累,懶得反抗了。
路過一個便利店,他把車停路邊,去便利店給我買水。
我看他去了很久沒回來,好奇跟過去,剛湊近卻發現他在盯著便利店裡上方的電視。
電視里赫然是我前幾天的採訪。
此刻主持人在八卦我和紀勵衡的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