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唯獨沒教過我要怎麼知我自己的意。
我每一天都不知道為什麼活著,為了一個又一個的目標,好好讀書,讓著宋慕,要給家裡省錢,要給家裡掙錢。
「爸爸!」
「哎!爸爸聽著呢!」
「我不欠你們的了吧?」
「啊!啊……兒子!兒子!」她不停地喊著。
「我是說我沒有再欠你什麼了對吧?」我再次複述道。
「兒子!對不起!都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
「爸,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想了想祈求道。
「你說!只要爸爸能辦到。」她突然來了精神。
「我不做你們的兒子了,好不好?」
他沒說話,我只聽到了壓抑的哭聲。
我繼續道:「做你們的孩子太累了,我真的好累啊!不做了好不好?不要再聯繫我了好嗎?也別再找我了。」
「我們互不相欠了。」
良久那邊才道:「不會再有人讓你辛苦了,不會了!」
我掛了電話,眼淚竟將臉打濕了,我所接受的教育都是男人流血不流淚,我從沒有想過最後的日子眼淚竟是這麼多,很快又是是劇烈的咳嗽和嘔吐。
痛到沒有力氣後睡去。
8
我醒來的時候周州就在旁邊,他也紅了眼眶。
我佯裝不在意道:「哭什麼?你兄弟先去給你探探路!以後等你到了一百歲下來,我給你撐腰……」
話還沒說完,他一圈錘向我的胸口,但似乎想到了什麼,拳頭不敢放下來道:「趙知意,你可以再蠢些嗎?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早和我說?」
我繼續假裝無所謂道:「這不已經告訴你了嗎?」
他沒理我,擦了擦眼淚去給我做流食,他準備得很充分,好像很了解,比我還弄得專業。
「吃這個多久了?」
我低頭沒看他:「別在意這些,我記不住日子的。」
一滴大大的眼淚落在了我的被子上。
我裝作沒看到問道:「你這次有幾天假啊?這裡風景好好的,我帶你多逛逛。」
「我辭職了!」他平靜道。
「你瘋了嗎?你辭職幹什麼?」
「你努力了那麼久?就為這個?你昏頭了?」
「你……」
他一句都沒理我,收拾著碗筷。
「趙知意,我的人生不缺這幾天,以我的能力隨時可以回去的」
他背對著我說著,語氣故意表現得很輕快。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的人生好像也沒有那麼差勁。
9
那天簽字完後,我就拉黑了許靜之所有的聯繫方式。
離婚證都是周州幫我拿的,周舟告訴我許靜之一直在打聽我的消息,她一直在追問我怎麼了,周州沒理她。
他回來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沒什麼反應。
只是淡淡道:「我不想再接觸到她的任何消息,我以後都不要見她。」
「好!我絕不會讓她見到你。」他很有意氣的拍著胸膛道。。
我的病越來越嚴重,經常痛得徹夜難眠。
夜裡,我再次疼得睡不著的時候,周州衝進來拿著止疼針道:「是不是很疼?你要叫我啊!你要叫我啊!趙知意。」
我一度疼到很想死,上網搜了下安樂死,結果發現死都死不起了。
瑞士安樂死要七十萬左右。
這麼想著我就放棄了。
有天晚上,我接到一個陌生的號碼,我一聽就是許靜之的聲音,我趕緊掛了。
她給我發簡訊說:「財產分割要我本人去。」我想讓她別來煩我。
卻突然想到安樂死的時候,我疼得手打字都不穩,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我想努力一下。
「你給我七十萬就行,剩下的都是你的。」
「知意,你在哪?我想見你,對不起,就見一面好不好?」
算了,我還是自己死吧!我把這個號碼也拉黑了。
我躺在床上,汗水把我的衣服都打濕了。
我在床上清醒地感受著痛苦。
忽然看見天濛濛亮了,我好像突然有了點力氣, 我換了身衣服。
我拿了一床毯子, 躺在了藍楹樹的搖椅下,太陽緩緩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
周州起身給我倒了一杯水,我有些看不清她的樣子,費力地想睜眼,他慢慢走過來, 我看清了,他問我在看什麼。
「周州,藍楹樹要五六月才開花,開花的時候是大片大片的藍色,應該很好看的。」
「嗯嗯。」
「我好想看啊!」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我沒有死在屋子裡,對不起, 我沒給你留下什麼東西, 只有這個房子了。」
他紅著眼眶不停地搖頭。
「太陽出來的時候,這個房子挺暖和的。」
我慢慢失去了意識。
「趙知意!
「趙知意!
「人死後,就不管生前的事了,你什麼都別管了, 你是你自己的了!你自由了!」
耳邊是他的哭聲。
我的朋友別哭了, 我們終會再見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