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明明是深夜,太子寢宮卻四處燃著燭火,通明得宛如白晝。
院子周圍布滿士兵,院子中央則跪著幾個瑟瑟發抖的人。
我認出了之前給我走後門,放我出宮的那位管事太監。
他邊磕頭邊哭喊:「太子殿下饒命啊,奴才要知道許姑娘是太子寢宮的人,就算給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放人出宮啊!」
見洛以安不為所動,管事太監轉頭看向我,讓我為他求情。
我瞥向洛以安,心中猶豫不決。
他能聽我勸嗎?
「洛以安,身為太子你卻草菅人命,遲早會遭天譴的!」
跪在地上的還有一位大臣,我記得他是趙貴妃的兄長,朝中要臣。
他憤怒地瞪向洛以安,神色之中沒有一絲畏懼,似乎篤定了洛以安不敢對他出手。
然而下息,一劍穿喉。
洛以安手中的長劍奪走了他的性命。
我一個良好市民,哪見過這種場景,胃酸在胃部難受地翻湧。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洛以安察覺到我的動作,伸手把我緊緊摁在懷裡。
他眼眸發紅,狠狠威脅:「你再逃,我便把他們都殺光。」
我又對上管事太監那雙祈求的眼眸,咽了咽口水。
我輕扯洛以安的衣袖,細聲道:「……我不逃,你別殺他們了,好不好?」
「……」
「我做薯片給你吃?」
「……」
洛以安的怒火最終敗在了薯片下。
11
如果說我之前還有逃跑的勇氣,那麼見過昨夜陰戾狀態的洛以安,我是徹底慫了。
生怕自己小命丟在逃跑的途中。
我心底嘆了一口氣,難道我這一生都要在皇宮裡提心弔膽地度過嗎?
忽然,臉頰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我嚇了一跳,臉頰熱得發燙:「你,你幹嘛親我!」
「晚晚說,不開心的時候要親一下,心情就會變好。」洛以安理所當然道。
我捂臉羞澀。
天啊,我以前都教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洛以安:「晚晚為什麼不開心?」
我反問:「你要是被關起來,你會開心嗎?」
「可是,不關起來晚晚會跑。」他眼眸微垂,抱著胡蘿蔔顯得十分委屈,「晚晚明明說過,會帶我一起出宮的。」
所以他昨夜質問我的是為什麼丟下他,而不是為什麼離開皇宮嗎……
我有些心虛:「你是太子,怎麼可能會跟我離開皇宮。」
他低聲說了句什麼。
我沒有聽清。
我倆溝通得並不愉快,但好在洛以安答應不會再把我關在臥房。
可相比新的要求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必須待在洛以安目光所及的地方。
「我就關個門,用一下恭桶。」
我和洛以安打個商量。
洛以安說什麼也不肯:「我要看著晚晚。」
我:「……我怕會熏到你。」
洛以安:「我不介意。」
我:「……」
我介意啊喂!
誰希望上衛生間時被一個帥哥直勾勾地盯著,這得有多變態啊!
就在我快憋不住,千鈞一髮之際,我使出了殺手鐧。
踮起腳尖在他臉頰親了親。
趁他晃神,我迅速關上門。
只是沒想到,我出來後他還目光灼灼地撫著自己泛紅的臉頰。
這人真的是之前殺人不眨眼的太子殿下嗎?
就在我做好心理建設留在皇宮時,太子寢宮裡傳來一個噩耗。
太子殿下中毒了。
12
數十位太醫在洛以安臥房裡進進出出,面色凝重。
我不清楚裡面的情況,隨手抓住一個宮女詢問。
「洛……太子發生什麼事了?」
宮女面容憂愁:「今早有人在食物下毒,太子中毒了。」
我僵在原地,無措喃喃:「怎……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有人試毒嗎?」
宮女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毒是放在殿下的零嘴裡,許姑娘做的零嘴,殿下從來不讓別人碰。」
突然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這麼奇怪了。
「不……不是我下的毒。」
我慌亂地為自己辯解。
「許姑娘莫急,太子殿下自然是相信許姑娘的,不然許姑娘如今早就被押入地牢了。」
宮女雖在安慰我,我的後背卻升起一股涼意。
我聽出了宮女的言外之意。
所有人都在懷疑我,如果不是洛以安保下我,或許我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太醫們還在商討治療方案,我找了個機會進去看洛以安。
他躺在床榻上,眉頭微蹙,額頭滲出絲絲冷汗,憔悴的臉頰上不見絲毫血色。
見我進來,他眸光微亮,動了動身體要坐起來。
我連忙過去摁住他的身體。
「你別動,躺著就好。」
「晚晚……」
洛以安拉過我的手掌,開心地在臉頰上蹭了蹭。
「我以為晚晚會不見了,晚晚還在……」
他聲音輕如羽毛,撓得我心口酥麻。
洛以安中毒,無法監視我,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可以趁這次機會離開。
可到了最後抉擇時,還是不由自主地選擇留了下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那晚沒有阻止你殺了他們,你就不會中毒了。」
視線里的洛以安逐漸變得模糊,淚水從我的眼眶而出。
剛才在門外,我都聽宮女說了。
洛以安身為太子,皇位遲早是他的。
其他皇子為了爭奪皇位,必然少不了明爭暗鬥。
太子寢宮裡有不少宮女太監是其他派系安插進來的細作。
偷窺監視是常事,遇上個行事狠辣的,免不了會在食物里下毒。
之前被處決的宮女太監便是這些細作。
還有那天夜裡想帶走我的宮女,原本是想利用我來威脅洛以安。
而那位大臣便是幕後主使,為了扶持自家妹妹趙貴妃的皇子上位。
以前太子寢宮裡發現細作是絕對不會姑息的,但是我卻阻止了洛以安,把他們留下,才讓他們有第二次下毒的機會。
「對不起……」
我哽咽著和他道歉。
「不是晚晚的錯。」
他沁涼的唇瓣吻了吻我的手,似乎在表達我之前教他的話,親一親就不會不開心了。
我的指尖顫了顫,細密而又炙熱的觸感從手背蔓延到心口。
我幾乎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13
洛以安中毒這件事驚動了皇上,皇上火急火燎地跑到床前,嚎啕大哭著白髮人送黑髮人。
「你母后走得早,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朕以後要怎麼向你母后交代啊!」
「皇上與太子真是父子情深。」身邊的公公聞言也禁不住落淚了。
「這是自然,當初安兒說要賞賜御膳房的宮女奴才,宮裡禁食燕窩,也不過是一道聖旨的事。如今就算安兒想禁食雞肉,朕也能二話不說便下旨。」
皇上激情地講述著對兒子的寵愛,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揭了兒子的老底。
原來之前那些聖旨都是他讓皇上立下的。
我默默地看向洛以安。
不過,他的臉頰怎麼紅了?
飄忽的視線又是怎麼回事,不敢看我?
皇上慷慨激昂過後,拍著洛以安的手背向他保證:「安兒不必擔心,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朕都會救你的。」
太醫一聽,隨即喜上眉梢。
「有皇上這句話,臣就放心了。
「臣記得藏寶閣里有一株千年雪蓮,可治百病解百毒,臣這幾天派人去取。」
皇上噎住,陰陽怪氣一頓:「……愛卿怎麼比朕還記得清藏寶閣里的寶物?」
千年雪蓮雖然珍貴,可始終比不過人命。
皇上看了雪蓮最後一眼,依依不捨地把它交了出去。
……
「洛以安,該吃藥了!」
我端著太醫熬好的藥,進來喊洛以安。
藥太苦,洛以安不願喝。
太子寢宮裡的人勸不動他,這項任務便落到了我的頭上。
聽到我的聲音,洛以安抱著胡蘿蔔抱枕委屈地翻了個身。
我戳了戳他的後背,出聲誘惑。
「喝完給你吃漢堡怎麼樣,這可是我最新研製的零嘴。
「豬肉乾?炸雞腿?蛋糕?」
洛以安的身體動了動,就在我以為他終於忍不住美食誘惑時,他起身在我唇瓣落下一吻,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