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開他的鉗制,輕輕撫摸小腹,笑眯眯地說:「而且,我已經懷上了裴寂的孩子。」
裴衡面色慘白如紙。
他踉蹌幾步,突然捂住胸口,扭頭噴出一口血。
嘴裡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全變了?為什麼?」
瘋狗吧?裝模作樣做什麼深情狀呢,真是令人作嘔。
我徑直離開。
見到裴寂,簡單說明來意後,他直接把我帶去了東宮。
接下來一切都很順利。
華夷地理圖比當朝任何地圖都要精準全面,標註了主要的河流、山脈、海岸線,太子見到後大喜,立馬下令脫了穆如燕的賤籍。
回去時,我與裴寂同乘一輛馬車。
車裡備著精緻可口的糕點,我這個試試,那個嘗嘗。
裴寂手裡拿著本書,卻半天沒有翻動一下,眼神卻不時落在我的小腹上。
我受不了了:「我與裴衡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他立馬正襟危坐,像做錯了事的學生,雙手規規矩矩擺在膝蓋,乖巧點頭:「嗯。」
我忍俊不禁:「那都是我在胡說八道,我有沒有懷上你的孩子,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裴寂臉頰染上緋紅,沉默了下來。
過了片刻,他又小聲說道:「我想了想,若是男孩就叫裴慕周,若是女孩就叫裴思周,如何?」
我:「……」
12
我與裴寂婚期將近時,邊疆八百里加急戰報傳來。
蠻子大軍入侵。
柱國將軍安定邦領軍抵抗,在追擊敵軍時過於深入,反被敵軍包圍。
鏖戰三日後不知所蹤。
朝中頓時吵翻了天。
主戰派和主和派各不相讓。
還有一部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官員紛紛指責外祖父好大喜功,晚節不保。
老皇帝都被氣病倒了。
隨著他身體越發孱弱,皇子之間黨爭傾軋越發激烈。
反正不管別人說什麼,我一句話都不信。
外祖父是馳騁沙場幾十年的老將,怎麼可能被誘敵深入這種小伎倆所騙。
我心急如焚。
給我爹留了一封信,就獨自騎馬往邊疆奔去。
誰知剛出城,我的馬突然發狂,前蹄高高揚起,帶著我一路狂奔 。
這匹馬跟了我多年,與我感情深厚,我不能棄馬丟下它於不顧。
我身體前傾夾緊馬肚子,穩住身形,竭力控制韁繩,想讓它冷靜下來。
最後還是被它重重甩落下馬,後腦勺撞在一棵樹上。
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躺在床上,頭上傳來一陣劇痛。
旁邊有人問道:「醒了?」
我偏頭看過去,居然是裴蘅。
「怎麼是你?」忍不住皺眉,像看到什麼髒東西般,趕緊移開視線。
裴蘅聞言臉色一沉,眉眼陰鬱:「不是我,你希望是誰?裴寂?」
我懶得跟他廢話。
忍著痛從床上坐起來,就要下床穿鞋。
見我無視他,裴蘅臉色更難看了,按捺著滿腔火氣道:「你不用著急,我知道安老將軍的下落,他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我穿鞋的動作一頓,眼神凌厲看向他,逼問:「我外祖父人在哪?你怎麼會知道他的下落?」
裴蘅笑了:「這下知道看我了?」
我忍無可忍:「看你幹嘛?長得跟個癩蛤蟆似的,還非讓人看你,有病嗎?吃錯藥了?」
裴蘅閉眼深呼吸幾口,平復好心情後,對我道:「周歸荑,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會告訴你安老將軍的下落,並保他性命無虞。」
「作為交換,你跟裴寂退婚,嫁給我。」
13
我絲毫不給面子,哈哈大笑。
「我說了你是癩蛤蟆吧,還死鴨子嘴硬,不願承認。」
「你看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吧。」
「要我與裴寂退婚,嫁給你?白日做夢呢?」
裴蘅被我連番羞辱,終於忍不了了。
他眼眶通紅,怒吼道:「你是我的!你本來就是我的!你本就該嫁給我,做我的妻子,是裴寂那廝橫刀奪愛,他才是那個卑鄙無恥的小偷!」
「你知道嗎?自從你上回選了裴寂之後,我就斷斷續續做了個夢,夢到前世的你嫁給了我……」
我揮手打斷他:「停停停。」
裴蘅:「?」
我語氣輕佻道:「還說不是白日做夢?剛才可是你自己說的,你做了個夢。」
裴蘅被我戲耍得滿臉通紅,脖子青筋暴起。
他猛地撲過來,急切地想要撕扯我的衣服,咬牙切齒道:「沒關係,我只要占有了你,你就是我的了,你也只能嫁給我。」
「我知道你在騙我,你根本就沒有懷上裴寂的孩子,你一定是在恨我當初拋棄你,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歸荑~我任你打罵消氣,但我求你,別不要我……」
「你明明就還愛我,為何要自欺欺人。」
他可把自己給感動壞了。
一番話說得如泣如訴,潸然淚下。
我冷著臉:「我勸你住手,你打不過我。」
裴蘅又笑了,胸有成竹:「是嗎?你試試你的內息。」
試試就試試。
我隨手一揮,把裴蘅掀翻在地,摔了個四仰八叉。
他愣了下,然後瘋了似的拍打地面,大吼大叫:「我明明給你下了軟骨散,你的武功為什麼沒受影響?!」
「不對,周歸荑你在騙我!!你根本就沒中毒!」
我笑眯眯地回他:「你終於發現了啊,菜狗。」
此時,房門被推開。
裴寂帶著一群官兵,滿身是血地殺了進來。
14
大皇子黨聯合番邦勢力逼宮,盡數伏誅。
邊疆戰亂是假,老將軍失蹤是假,什麼都是假的,大皇子得知自己被人布局算計了,大笑三聲,自刎於陛下面前。
從犯裴蘅等全部被投入天牢,等著問斬。
一場轟轟烈烈的逼宮,就此落幕。
裴寂生氣了。
因為我擅自行動,置自己安危於不顧。
我小心翼翼地哄他:「不會有危險的,穆如燕提前給了我解藥,我武功比裴蘅高那麼多,只要我沒中毒,裴蘅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我幫穆如燕脫了賤籍。
她投桃報李,從裴蘅那裡偷了解藥,還把知道的全部消息都告知於我。
「裴蘅那個蠢貨,他本該帶著人馬去接應大皇子,卻分心來城外堵我,所以你們才能那麼快平息叛亂,對不對?」
「你就說,我有沒有幫你們牽制住局勢嘛?」
我承認我有點得意忘形了。
態度不太端正,反正我越說,裴寂的臉色越是冷肅。
我累了,想擺爛。
這時,裴寂拿了藥瓶過來,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輕輕解開我頭上的繃帶,生怕弄疼我。
他一言不發地給我上藥。
明明還在生氣,卻還是心疼我。
我蹙眉,他動作就越發輕了,邊上藥邊溫柔地吹著傷口。
呼吸溫熱,打在傷口處。
不疼。
癢,酸。
想哭。
我攔腰抱住他的腰,瓮聲瓮氣地喊:「郎君。」
聽出我聲音的異樣,他慌了,低聲問:「弄疼你了嗎?」
「不疼。」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好。」
「郎君。」
「嗯,我在。」
「其實第一次見你時,我就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