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昭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有恩,得報。
我上下瞅他一眼,一臉為難。
他不報也可以的,我不強制他報的。
屬實最近不喜歡他這一款,笑起來跟個妖精似的。
全是攝人心魄的魅惑。
我多單純啊,碰見這樣的,只想逃。
可我跟孫承昭還沒什麼呢,太子身邊的嬤嬤就長途跋涉地來了。
代表太子千里迢迢來申飭我。
身為守成之主怎可放浪形骸。
我真是想一條烤羊腿砸死她。
什麼玩意啊,還想管著我。
一身反骨在喝完那壺秋風烈後徹底爆發。
醉眼朦朧,我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只覺得孫承昭力氣好大。
一晚上我跟張煎餅似的,被人翻來覆去。
早上嬤嬤過來辭行,直接就撞見我撅著屁股找褲子穿。
她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便抓緊我的手,求我收留她,以後赴湯蹈火伺候我。
上京她是不敢回了,那還回得去嗎?
我可以答應,但是前提是她得先幫我指認人。
嬤嬤眼一閉心一橫,豁出去了。
這是她表忠心的最佳方式。
沒有之一。
我想過我府中會有很多太子的眼線,但是我沒想到竟然全部都是啊。
就連看門的阿黃都是上京來的。
怪不得只愛吃肉,不愛粗茶淡飯,慣著它了。
狗東西!
還有那幾個婆子,前些時那麼用力攛掇我找漢子,怎麼個意思呢?
不是太子的人麼?
面前的路怎麼選,大家都清楚。
橫豎反正不用我教就是了。
我沒羞沒臊的生活愣是被他們描述成清苦寂寞,孤家寡人,深夜輾轉難眠。
行吧,我都行。
只是上京的太子接到這樣的信,不知該做何感想。
14
孫承昭爬床上位的行為,讓邊陲的糙漢們很是不齒。
然後又美慕地想要如法炮製。
結果都被孫承昭黑著臉扔出府,我竟不知,他原來身手不凡。
盯著他的臉,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是虎威將軍借給我打胡人的兵,按理說仗結束了他也該回軍營的。
可他說要報恩,虎威將軍喜滋滋地大手一揮就讓他留了下來。
邊陲的人都知道我與太子的過往,可誰也沒有輕視我半分。
他們都希望我能過得好。
這就是我不願意待在上京的原因,那裡的人都把我當笑柄。
我不懂那些深宅大院的規矩,也不懂如何端莊持重地走路吃飯,更不懂如何委曲 求全和別人共用一個夫君。
困於那樣的天地,我怕不知不覺就消磨了自己。
我爹病死的消息傳過來時,我正心血來潮在街邊賣小餛飩。
孫承昭真是一手的好廚藝,湯勺舞得虎虎生風。
嫩白的手指捏出來的餛飩勾得麥色的姑娘們圍追堵截地看他。
還說什麼等我什麼時候不要他了,她們要。
膽大一點的直接扔荷包、扔手帕。
矯揉造作的樣子像極了上京的女子。
真噁心!
看我生氣,孫承昭輕笑著給我梳發,在發間插上他親自雕琢的和田玉簪。
並蒂蓮。
我喜歡,雅,不俗。
扭頭他便對那些女子說:「我生是將軍的人,死是將軍的鬼,諸位還是不要打擾 我們夫妻的感情了。」
我難得臉紅,「夫妻」一詞,莫名取悅了我。
當即讓街頭賣字畫的先生為我寫了婚書,我咬破手指摁上指印。
塞進孫承昭懷裡。
他欣喜若狂,眼底那種期盼已久的欣喜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麼一瞬,我想起來他像誰了。
他和當今太子妃眉眼間十分相似。
「孫嫣然是你什麼人?」
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瞬間又放鬆下來,幽怨地說道:「阿姐說過,要送將軍一 份大禮的。」
我一愣,挑眉道:「什麼時候說了,我怎麼記不得了?」
「上京的來信你不都看過了麼,怎麼?忘了?」
我扭頭便往家裡趕。
看什麼看,我又不識字。
不料一頭撞倒了傳旨太監,他捂著心口半天沒喘過氣來。
15
我爹病逝,聖上命我回上京守喪。
我捏著聖旨許久不言語。
不得不說,這位聖上還是了解我的,如果沒有子旨,也許我是不會回京的。
不孝罪名再加一。
可回京,我瞅著孫承昭,有些發愁。
這算個什麼事啊。
我倒不是怕,只是覺得麻煩。
我真的很討厭處理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
一路上他倒是氣定神閒,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樣子。
城外十里長亭,太子和孫嫣然早早等候,備下接風酒。
孫承昭鬼上身似的非要抱我下馬車,完了還給我整理鬢髮。
太子的眼神要吃人。
沒來由地,我覺得暢快極了。
孫嫣然沖我狡黠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只是進宮面完聖之後,我才知為何急詔我回上京。
我爹是橫死。
死於非命那種。
聖上沉痛哀悼,但話里的意思我聽明白了。
此事牽扯到內宅,我那繼母竟懷了身孕,處理不當的話,又是一樁醜聞。
天子直接插手此事,未免讓人說三道四,有損天家威嚴。
而我爹又是他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此事他不能不管。
因此最好方式就是由我出面來徹查此事。
反正,我威名在外,也不怕臣民們再議論什麼了。
管我肯定是要管的。
但不能就這樣應下此事。
「若聖上能為我賜婚,此事我定然辦得妥妥的。」
「大膽!那可是你親爹!」老頭吹鬍子瞪眼,我才發覺,許久不見,他蒼老了許 多呢。
「親與不親,我怎麼離開的上京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混名在外,不在意再添一樁 罪名。」
我頓了頓道:「倒是您,此事若傳出,有損的可是聖上您的聲譽,畢竟您這江 山,也是我爹幫您打下來的。」
也是我幫你打下來的,我在心裡默默加了句。
聖上慧心,自是知道我什麼意思。
畢竟他並未真正賞過我什麼。
天子賜婚,才可真正斷了太子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