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雪後續章節

2025-01-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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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在其中發揮關鍵作用的,竟是那個男人。

李叔、李嬸收留我們後,家裡突然多了兩張吃飯的嘴,而且白雪還有病,經濟確實緊張。

那年寒假,我找了份兼職,想著賺點錢補貼家裡,但憑我微薄的收入,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李叔心疼我早出晚歸,糾結後告訴我,有個人能幫上忙。

這時候,我才知道,爸媽拉著我們一起求死的那天,我昏迷前並沒有看錯。

最後一眼,我看到了梁川。

李叔說,其實是梁川先發現了我,才叫了人來救。

他沒想到我們家會變成那樣,所以希望能做點事補償。

李叔怕我不高興,一直沒敢跟我提。

在他的說和下,我和梁川見了面。

梁川跪在我面前,誠懇地道了歉。

他提出幫妹妹建立一個微博,他負責運營,把我們家真實的情況發布出去,尋求社會幫助。

這其實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爸媽死了,雖然我內心對他們仍有一絲責怪,但作為女兒,還是想還他們個清白。

我怕梁川使壞,要求帳號由我保管,這樣他發布的內容我不滿意可以隨時刪除。

梁川同意了,而且也刪除了自己帳號上那篇不實報道並發了致歉聲明。

我並沒有立刻原諒他,但我接受了他的方案。

我家的事情,本來就有些社會關注度,妹妹的微博號一開通,就立刻漲粉無數。

我們收到了許多社會捐助,為了感謝大家,梁川會給白雪拍些好看的生活照,發布出去,告訴那些善心人士,是他們的幫助,拯救了這個小姑娘。

那晚之後,我其實有些不敢面對白雪,但她表現得與往常無異。

清醒的時候,仍舊會笑著抱我,用不流利的語言,吃力地喊:「姐姐……」

我暗暗鬆了口氣,大概是第一次慶幸,她什麼都不懂。

那年除夕夜,妹妹難得一直清醒著,我們吃了一頓圓滿的年夜飯。

晚上我和妹妹躺在一起,我問她:「小雪,你有什麼願望嗎?」

她眨巴著眼睛,良久後,結結巴巴說:「看看外面。」

午夜十二點,突然天光大亮,爆竹聲響起。

漆黑的夜空流光溢彩,燦爛奪目。

我和她相互依靠著,倚在窗邊看那漫天煙花,火樹銀花。

我找了張信紙,寫下一句話:「白潔一定會帶著白雪出去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隨後,將它摺疊好遞給妹妹,認真說道:「這是姐姐給你的承諾,願望肯定會實現的。」

白雪表現得很高興,小心地將它收好。

那時候,我就在心裡發誓,再也不會做任何傷害妹妹的事,將來一定會帶她過上好日子。

她如果相信我,該有多好。

9

「白潔,你不要以為什麼都不說,我們就查不清楚!」

陳警官又生氣了,還真是容易暴露情緒,他應該跟邊上的吳警官學學。

「那就好好查,千萬別讓我失望。」我挑釁地說了一句。

這可是一場解謎遊戲,直接公布答案,那多無趣。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吳警官突然開口,他舉起一張照片,上面是一把帶血的水果刀。

「這把刀上檢測到了你妹妹的血跡,還有你的指紋,你就是用它行兇的對嗎?」

我點頭。

他皺了皺眉頭,陷入沉思。

這個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鬍子拉碴,不修邊幅,但一雙眼睛很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妹妹有男朋友嗎?」他突然問。

我的心抽了一下,「為什麼這麼問,你們查到了什麼?」

吳警官不答話,直視著我的眼睛,「白潔,應該我問你,你在隱瞞什麼?」

我低下頭,揣摩每句話的含義。

他們應該還沒有找到正確答案。

「警察叔叔,加把勁吧。」我抬頭笑道。

「我們會查清楚的。」丟下這句話後,吳警官就和陳警官一起離開了。

回到監室,房間牆壁上的電視機恰好在播報新聞。

我在大學門口引發的騷亂得到了極大的社會關注,妹妹的微博截圖從螢幕中一閃而過。

置頂的照片是她裝扮成白雪公主,笑容甜美的樣子。

曾經我最喜歡別人夸妹妹漂亮,如今,卻只覺得厭惡。

10

梁川是個很善於營銷的人,白雪的微博在他的運營下,半年時間,已經有了三百多萬粉絲。

妹妹長得好看,有商家挑中了她,提出合作。

任務很簡單,就是穿戴他們提供的衣服和飾品,拍拍照片,隱晦地打打廣告。

李叔、李嬸都很贊成,社會捐助畢竟有限,如果能有收入,就能帶白雪出去看病,家裡的負擔也會減輕很多。

我思來想去,覺得沒什麼不妥,就同意了。

梁川的拍照技術很不錯,對白雪也十分耐心。

有時候妹妹拍到一半就會發狂,砸東西傷人,但他絲毫不嫌麻煩,一遍遍重來,也不會發脾氣。

我開始對他有了一些改觀,人是複雜的動物,或許他也有善的一面。

從我大二開始,妹妹就自己有收入了,而且比我兼職高得多。

她成了家裡的經濟支柱。

李叔、李嬸給妹妹找了專門的看護,讓我安心學習,不必總往家裡跑。

他們都是好人,把妹妹交給他們我是放心的。

所以,漸漸地,我回家的次數少了。

我想著,現在努力學習,將來找份好工作,加倍回饋他們。

大學期間我過得仍舊辛苦,為了拿到各項獎學金,我付出了遠超常人的努力。

可是我一點兒都不覺得累,對未來的憧憬,裝在心裡沉甸甸的,特別踏實。

空閒的時候我也會回家看看妹妹,她清醒的時候,總喜歡給我塞糖吃,跟我說:「甜的。」

這幾年,白雪變得越來越安靜了,李叔李嬸說這是治療有了初步成效。

我很高興。

梁川會時常帶著她出去看病,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關係也變得親密。

我以為,日子真的在一點點變好。

大四開始,我登陸妹妹的微博,總能發現她的照片底下有很多污言穢語。

它們就像雜草一樣,死而不僵,無論我怎麼刪除,都清不幹凈。

大家對妹妹的關注點從病痛折磨,轉變成了穿著打扮,身材長相。

有時候甚至還會收到內容不堪入目的私信。

有一天,我偶然登錄微博,收到一條消息,是一張妹妹全身赤裸的照片。

對方還十分猥瑣地發了一句:「小雪真漂亮。」

我馬上聯繫了梁川。

雖然他跟我說照片是合成的,但我思考再三,還是想要停止商業合作。

還有兩周我就畢業了,該換我來養家了。

可是這次,我遭到了拒絕。

「白潔,你是嫌你妹妹丟人嗎?」梁川質問我。

當然不是這樣,我是她姐,我想要保護她。

她年紀比我小,而且是個病人,將生活的重擔壓在她的肩頭,慚愧的是我才對。

梁川提議問問白雪自己的意見。

我立刻回了家,和他一起去找妹妹,把想法告訴了她。

我本以為她會一直聽我的話。

結果,白雪看了看我們兩個,最後小心翼翼說:「聽哥哥的。」

我愣住了。

他們兩人眼神交匯間,分明傳遞著某種我看不懂的信號。

有一個秘密藏在其中,而我像個局外人。

我不甘心,再次強調:「小雪,姐姐不會害你的,你聽話。」

妹妹搖了搖頭,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拒絕我。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種變化呢?

我還想再說些什麼,梁川適時插到我們中間,把妹妹掩到身後。

他對我說:「白潔,小雪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你應該尊重她。」

李叔、李嬸也來了,勸我不要事事管著妹妹,把心思放在找工作上。

他們幾個人站在一起,擋在白雪前面,與我對立著,讓我有了一種回到從前的感覺——沒有人站在我這邊。

「好,我不管你了!」我沖白雪吼完,就跑出房間回了學校。

我聽見妹妹哭了,但我沒有回頭。

11

十天後,吳警官又來了。

這次,是單獨一個人。

「你妹妹……」吳警官頓了頓,斟酌了一會兒,問:「她懷孕了你知道嗎?」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拳頭越握越緊,指甲嵌進肉里。

「根據DNA對比,孩子的父親是梁川。我們最近聯繫上了他,他說和白雪是戀愛關係。」

我的胃裡一陣翻騰,我本以為,生而為人,一顆心只要還在跳動,就總有溫熱的時候。

可有些人啊,他是沒有心的。

淚水從眼角滑落,掉進嘴裡,苦澀的感覺滲入靈魂。

我咬著牙強調:「不是這樣的。」

吳警官正色道:「那就告訴我真相,這樣我才能幫你。」

我有些驚訝,他竟用了「幫」這個字眼。

吳警官輕輕頷首,明顯讀懂了我的疑惑。

他十分篤定地望著我。

眼中的光亮似乎照到了我內心最陰暗的角落。

12

這是我此生最不願回想的一段記憶。

鬧了矛盾之後,我雖然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對,但還是賭氣沒再跟妹妹說一句話。

直到畢業前夕,同學問我:「將來的夢想是什麼?」

我脫口而出:「賺很多錢,帶我妹走遍世界。」

這時我才如夢初醒,自己竟連初心都忘了。

想通這點後,我就怎麼都待不住了。

所以,傍晚我悄悄回了家,想著好好給妹妹道個歉,然後第二天帶著她一起去學校拍畢業照。

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好聽見屋子裡傳出低低的談話聲。

梁川問:「檢查過了?沒弄錯?」

李嬸答:「絕對沒錯,都兩個月了。」

李叔嘆了口氣,「這也搞不清楚是誰的孩子,找哪個負責去啊?」

梁川冷冷道:「買藥,流掉。」

李嬸試探問道:「那今晚就別去了吧?」

梁川回:「不行,張總還等著呢。這瘋丫頭拍廣告費時費力,不付出點代價,哪個商家願意長期合作?」

我的腦袋一瞬之間空了,不管不顧地衝進去,「你們在說什麼?要帶我妹去哪?做什麼?」

李嬸忙過來拉住我,「小潔,你怎麼回來了?」

梁川看了眼手錶,不耐煩道:「你們搞定她,我帶白雪走。」

說完就往妹妹的房間走去。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李嬸的束縛,抄起門邊的掃帚,跑進房間將梁川打了出去。

妹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紗裙,手被捆著,嘴巴也被堵住了。

我幫她鬆綁,給她整好衣服,把她抱得緊緊的,痛心道:「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願意做那種事嗎?」

白雪口齒不清,但這句話還是準確地傳進了我的耳朵,「願意的。」

我一把推開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梁川從門外進來,居高臨下看我,徹底暴露了真面目,「白潔,你也聽見了,我可沒逼她,是她自願的。」

「我看她也不傻,躺著賺錢這種好事,為什麼要拒絕,你說是不是?」

我氣得渾身發抖,想打電話報警。

梁川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不慌不忙說:「報警你打算說什麼?男歡女愛,你情我願,不犯法。」

我紅著眼怒視著他,「她什麼都不懂,一定是你騙她的!」

「你可別冤枉我。」梁川掏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擺到我面前,「嘖嘖嘖,你看看。」

畫面中妹妹躺在床上,如一具破敗的木偶。

這樣的視頻在我眼前一個個划過。

我看見自己捧在手心疼愛的妹妹,毫無尊嚴地跪在男人身前搖尾乞憐的時候,心如刀絞。

原來每次梁川聲稱帶白雪出去看病,都是送她去陪客戶,而且還偷偷錄了像。

我明明有很多機會發現問題,卻眼睜睜地看著妹妹踏入地獄。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以後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安心念你的書,不要多事,這樣對大家都好。要不然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去修個電腦什麼的……你妹妹可就徹底紅了。」

說完梁川就大搖大擺走了,離開前通知我,跟客戶重新約好時間會再來接白雪。

我抱著頭縮在角落裡,覺得天都塌了。

因為我發現,除了滿腔怨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妹妹拿著個裝滿糖果的鐵盒過來,蹲在我身邊,討好說:「姐姐,吃糖。」

「你真的傻到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嗎?」

我大吼一聲,打翻了鐵盒,紅紅綠綠的糖果撒了一地。

妹妹跑過去一粒粒撿。

我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心痛到無法呼吸。

早知如此,當初就把妹妹殺了,是不是更好的結局?

13

我將白雪的遭遇告訴了吳警官,苦澀笑道:「我殺了她,是為了幫她解脫。」

對方神情嚴肅,「我們調查過梁川,發現你妹妹死後,他的手機、電腦有大量數據被銷毀的痕跡。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些可都是線索。你早點坦白,或許我們早就找到他傷害你妹妹的證據了。」

我緊握的雙拳無意識地鬆了松,這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警察的眼睛。

吳警官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白潔,你是故意的?」

「立案以來,你什麼都不說,就是給他留時間銷毀你妹妹的視頻。」

我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用儘量平靜的語氣回道:「吳警官,他要是心裡沒鬼,這麼著急毀滅證據做什麼呀?我看你們得好好查查他。」

吳警官反問:「你有沒有想過,自作聰明,可能會讓罪犯逃脫法律的制裁?」

我扯了扯唇,訥訥回了句:「我妹都死了,就不能讓她乾乾淨淨地走嗎?我知道,您一定不會懂的。」

他看著我,目光幽深,突然說:「白潔,現在我確定,你根本就沒有殺人。」

我愣了愣,回:「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還記得那把刀嗎?上面檢測到了死者的血跡,還有你的指紋。」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疑惑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吳警官答:「問題就是,上面只有你的指紋。」

「我詢問過李金水夫婦,那把水果刀是家裡常用的,除了容易傷人的白雪,誰都可以使用。那麼為什麼其他人的指紋都不見了?我的判斷是,你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擦掉了指紋。」

我辯解道:「這只是您的猜想不是嗎?或許那把刀只是碰巧剛清洗過也不一定。」

吳警官的語氣緩和下來,「我原本也這麼想過。但是白潔,你提到你妹妹的時候,眼裡的情緒是溫柔的,連視頻的問題都替她考慮到了,我很難想像你會傷害她。

「就算像你說的那樣,她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你也不會採用那麼殘忍的方式殺害她。按這個思路推測,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些傷口是為了掩蓋真正的致命傷。

「所以,白雪是自己用那把水果刀割腕自殺的對嗎?」

我努力讓自己正視他的雙眼,笑著說:「吳警官,您沒有證據。」

他看著我,嘆了口氣,「白潔,你在懲罰自己。」

14

那晚梁川走後,李叔李嬸進來勸我。

他們告訴我,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白雪的狀態時好時壞,好多商家合作一次後就失去了耐心,如果不採取一些手段,收入只會越來越少。

我要讀書,白雪要治病,憑他們的能力,根本就負擔不起。

我和妹妹之間,必須要有取捨。

他們選擇了我。

沒有比這更讓我痛苦的事了。

我記得那一晚,我沒有給妹妹鎖上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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