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殺人了, 你殺了爸。」
「你不是也殺過人嗎?你殺了你姐姐啊!」
吳璋沒跑出幾步,後背就被狠狠地砍了一刀。
眼前被血霧浸染,一片模糊。
我聽見我媽在問吳璋:「為什麼你爸打我的時候你連句話都不會說?」
「我對你那麼好, 為什麼把你養成了白眼狼啊?」
「你姐姐就會幫我,你姐姐多好啊,是你殺了她……」
她反覆念叨著:「是你殺了她,你殺了她……」
她這樣說, 好像就能成為事實。
我問:「是嗎?」
她的動作停頓住, 好像聽見了我的聲音。
吳璋倒在地上, 還剩了一口氣,聲音微弱。
「媽媽,不要……」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和我說的一樣。
那天我失去意識後, 吳璋沒再碰過我,
我媽很快就趕來了, 幫她兒子清理現場。
她從包里拿出保鮮膜一層層地裹住我的身體。
直到她束縛住我脖頸,我才睜開眼, 對上她冷漠的眼睛。
她被嚇到了, 大叫一聲鬆開了手。
我的頭又重重摔在地上。
媽媽, 不要殺我……
……
媽媽停下手裡的動作。
吳璋已經被她砍成了一堆爛肉。
她將菜刀扔在地上,好像恢復了些神智。
「不是我, 不是我……」
「迎迎,媽媽替你報仇了。」
「原諒媽媽, 你不要恨媽媽。」
做了就是做了。
不是任何過錯都可以贖罪。
我冷漠地看著跪在血泊里的媽媽,對她說。
「是你,是你殺了我,從頭到尾都是你。」
「我恨你, 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
他們在那間破舊的平房裡找到了三具屍體。
雨漸漸停了。
骯髒和罪惡被沖刷乾淨。
暮色被晚風吹開。
皎潔的月色映在山海之間。
我的靈魂消散在風中。
我還沒有和傅銘道別。
他好像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我的人。
好遺憾。
21
我穿著白裙在一條白茫茫的路上走著。
突然,裙擺好像被什麼拽住。
低頭才發現,是一團黑乎乎的小貓,是煤球。
我彎腰把它抱在懷中,無奈地嘆息了聲。
「你怎麼來了?你還是小朋友啊。」
「我來陪媽媽啊。」
我聽見它說話了, 聲音奶聲奶氣的。
「那他呢?」
煤球眨了眨眼睛:「爸爸嗎?」
「我生病了,他哭得很傷心。」
「但我告訴他, 我去陪媽媽了, 他就沒那麼難過了。」
煤球歪著腦袋在我懷裡蹭了蹭。
它告訴我。
它經常趴在傅銘的腿上,看著落日沉下山。
清晨, 傅銘會穿過氤氳的霧氣,登上五千石階,許願。
最開始他的願望,是希望能見到我, 哪怕只是在夢裡。
知道這一切的,只有我的貓。
「他我」寵物醫院的急診室里。
他摸著煤球的頭,輕聲說。
「爸爸是不是太貪心了?許那麼多願望,會不會不靈驗?」
「你見到媽媽的時候, 能不能讓她等等我?」
「至少下輩子有我保護她。」
突然,我聽見有人在背後叫著我的名字。
我抱著煤球回過頭。
他說:「對不起,以後不會再讓你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