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與靈後續章節

2025-01-10     游啊游     反饋
1/3
瀕臨崩潰的瞬間,我反覆告訴自己,我只是個窮學生,對她們動了手連醫藥費都賠不起。

我要是被學校開除了,可能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

那天,我在走廊上站了很久,垂眼看著被扯破的衣領。

那天下午陽光很好,能看見空氣中紛飛的揚塵。

我卻覺得世界暗得沒有盡頭。

我手裡的名片攥了很久,名片上寫著傅銘的名字。

上個月他代表公司來學校捐了棟樓。

他在臨走前,給了我名片。

我調整了很久的情緒,才讓自己哭出來,然後撥通了傅銘的號碼。

我學著室友給男朋友打電話的語氣,嗚咽著向他哭訴。

他很快就來了,開著輛邁巴赫。

很快,這件可以逼得一個窮學生自殺的事情就解決了。

室友被學校記了過,向我鞠躬道歉。

她們不是真心向我道歉,只是屈服於權勢。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真切地感受到,有錢有勢多好。

後來,傅銘給我在學校外面租了公寓。

沒過多久,我和傅銘在一起了。

其實剛開始他對我也沒意思,給我名片只是打算資助我讀書。

可是那時候的我太脆弱,活得太累,只想找個依靠,哪怕短暫也可以。

畢業後,我有了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

我也沒和他分開。

我已經習慣了和他一起生活。

雖然知道一切並不會長久。

8

從記憶中回過神,我看著傅銘指腹間摩挲的領帶夾。

好像,和我那天送給客戶的是同一款。

煤球叼著玩具跑到我面前。

我轉身往房間門口走去,煤球很快就跟了上來。

突然,身後的傅銘叫了我的名字。

「許迎……」

他能看見我了嗎?

我瞬間僵在原地,緩緩回過頭。

他的輪廓隱在黑暗裡,正拿住手機給我發語音。

「 ……我不和其他女人結婚了,你會回來嗎?」

我飄到他面前,望見他漆黑的眼底壓著複雜的情緒,嗓音卻很平靜。

「再等我兩年,兩年後沒人可以打擾我們了。」

我凝視他片刻,嘆息了聲。

「你語氣那麼冷漠,我怎麼可能被你打動?」

突然間,我好像有些難過。

我無數次想過。

傅銘發現我死了之後會不會難過?

又會難過多久?

煤球叼著玩具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我。

我低下頭對它說:「算了吧。」

現在,夜已經很深了。

要是他這時候發現我的屍體,會被嚇到吧……

9

晚上,傅銘失眠了。

他時不時盯著沒有回覆的手機螢幕。

輾轉片刻後,他去陽台抽了支煙。

白色的煙霧從他指間騰起。

我望著他,陰冷開口。

「傅銘,我死了,變成了女鬼、惡靈,你晚上不要再想睡著了……」

夜風微涼,煙霧掠過他冷淡的眉眼,漸漸消散。

他抬眼,目光穿過我的靈魂,望向遠方。

我就在他面前,他卻看不見我。

他就這樣,看了很久的夜色。

直到指間的火星燃盡,灼傷他的手指,他才收回視線,摁熄了煙頭,然後拉開了我房間的門。

我慌忙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然後,他直接倒在我的床上,睡著了。

而床下,就是我被藏屍的地方。

我死亡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

灰白的皮膚上,開始出現暗紫的斑痕。

我閉上眼,好像還能感覺到口鼻被保鮮膜捂住的窒息感。

恍惚間,眼前突然浮現出臨死前的畫面。

我趴在地上,艱難地睜開眼望向前方。

腦後一陣鈍痛,鮮血汨汨。

視線被血霧浸染,一片模糊。

我聽見那人打了通電話:「我……我好像殺人了……怎麼辦……我不想坐牢……」

我還以為,他打的是救護車的電話。

我這輩子沒做過壞事,為什麼會這樣結束?

你是誰?

為什麼要殺我?

我疼得發不出一點聲音,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到我能聽見我的心臟停止跳動,還有呼吸停滯的聲音。

月光穿過樹葉縫隙,溫柔地照進來。

房間裡的血跡被擦拭乾凈。

傅銘睡得很沉。

我能聽見他淺淺的呼吸聲。

10

第二天,他醒來時,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他給助理打了電話。

「查一下許迎在哪出差,幫我買張機票。」

「好的,傅總。」助理有些八卦,「許小姐不和您分手了?」

傅銘垂眸看著湊過來蹭著他褲腳的煤球,唇角彎了彎。

「沒有,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掛斷電話,他開始清理貓砂盆,給煤球添好貓糧和水。

這些事,他從來都不會做。

甚至,當煤球濕漉漉的鼻子碰到他的手時,他也沒有生氣,反而抬手摸了下煤球毛茸茸的小腦袋。

今天的他好像過於反常了。

助理給他回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房間收拾東西。

「傅總,許小姐公司的人說她沒有去出差,他們現在也聯繫不上她。」

他微怔了下:「你說什麼?」

「許小姐沒有留家人的聯繫方式,同事聯繫不上她,已經報警了。」

傅銘手指驟然收緊,手背上青筋鼓起。

啞然許久,他才開口。

「我以為她只是不理我了……」

他終於意識到我出事了。

掛斷助理電話,傅銘翻著手機通訊錄。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撥通了他發小牧軒的電話。

「幫我找個人,她好像失蹤了,她叫許迎……」

「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好陌生的稱呼。

傅銘說出口時,也覺得奇怪吧?

我木然地看著他,忽然想起。

我之前拼了命地工作、往上爬,只是想能靠他近一點。

站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也許會告訴別人。

我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太晚了。

我說:「傅銘,一切都太晚了。」

11

時間又過去了一天。

知道我失蹤後,傅銘眼裡掠過一絲慌亂後,眸光漸漸冷淡下去。

他垂眸坐在客廳里,接著牧軒的電話。

有人看見我拉著行李箱,上了一輛車,然後再也沒有消息,沒人知道我在哪,沒有訂機票和酒店,沒有信用卡消費記錄。

雖然方向錯了,但一切都指向了不好的結局。

掛斷電話後。

傅銘坐在陽台上,目光沒有焦距,呆呆望著窗外的夜色。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直到煤球蹭了蹭的褲腳,他才回過神。

他低頭看著小黑貓,聲音很啞。

「她應該捨不得你,會回來吧……」

那天晚上,他還是在我房間裡睡的。

他睡得很沉,又好像睡得很淺。

我能聽見他在黑夜中的呢喃。

「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傅銘一直在和他同父異母的親哥爭繼承人的位置。

​‍‍‍​‍‍‍​‍‍‍‍​​​​‍‍​‍​​‍​‍‍​​‍​​​​‍‍‍​‍​​‍‍‍​‍‍‍​‍‍‍‍​​​​‍‍​‍​​‍​‍‍​​‍​​​‍​‍‍‍‍‍​​‍‍​​‍‍​‍‍‍​​​‍​​‍‍​​‍‍​​‍‍‍​​​​‍‍‍​​​​​‍‍‍​‍‍​​‍‍‍‍​​​​‍‍‍​​​​​​‍‍​‍‍‍​‍‍‍‍​‍​​​‍‍‍​​​​‍‍‍​‍​‍​​‍‍​​​‍​​‍‍​​‍​​​‍‍‍​‍‍​‍‍​​‍‍​​‍‍‍​​‍​​‍‍​‍‍‍‍​‍‍​‍‍​‍​‍​‍​‍‍‍​‍‍‍‍​​​​‍‍​‍​​‍​‍‍​​‍​​​​‍‍‍​‍​​​‍‍​‍​‍​​‍‍​​‍‍​​‍‍‍​​‍​​‍‍​‍​‍​​‍‍‍​​‍​​‍‍‍​​‍​​‍‍​​​​​​‍‍‍​​​​​‍‍​‍‍‍​​‍‍‍​​‍​​‍‍​​​​​‍​​​​​​​‍‍​​​‍‍​‍‍​‍​​​​‍‍​​​​‍​‍‍‍​‍​​​‍‍‍​​‍​​‍‍​‍‍‍‍​‍‍​‍‍‍‍​‍‍​‍‍​‍​​‍‍‍​‍‍​‍‍​​‍‍​​‍‍​‍​​‍​‍‍​‍‍‍​​‍‍​​​​‍​‍‍​‍‍​​​‍​​​‍‍​​‍‍‍​​‍​​‍‍​‍‍‍‍​‍‍​‍‍​‍​‍​‍​‍‍‍​‍‍‍‍​​​​‍‍​‍​​‍​‍‍​​‍​​​​‍‍‍​‍​​‍‍‍​‍‍‍​‍‍‍‍​​​​‍‍​‍​​‍​‍‍​​‍​​​‍​‍‍‍‍‍​​‍‍​‍​​​​‍‍​​‍​​‍‍​​‍​​​‍‍‍​​‍​​‍‍‍​​‍​​‍‍‍​​​‍​‍‍‍​‍​‍​‍‍​‍‍‍‍​‍‍​‍‍‍‍​‍‍​‍​‍​​​‍‍​‍‍‍​‍‍​‍​​‍​​‍‍​​​‍​​‍‍​​‍​他哥很恨他。

他說,他要是輸了的話,以後就得帶著他媽流浪街頭了。

他沒有退路,所以做事不擇手段。

這世界上,沒什麼是他不能利用的。

他這樣精明的人,好像也只被我利用過。

清晨第一縷薄光照在他的眼瞼。

他猛然睜開眼。

他眼睛很紅,胸口劇烈起伏著,喘著氣。

他做噩夢了。

是因為我嗎?

手機鈴聲響了,是牧軒。

他接起了電話。

「許迎手機最後的定位地點找到了,那個地方……」

傅銘閉上眼,聲音平靜如常:「那裡怎麼了?」

「最近發生了兩起命案,死者都是年輕女性。」

傅銘睜開眼,眼底溢出一絲血紅,聲線很冷。

「那你們找到她嗎?」

「還沒有,你有空來派出所做個筆錄,協助調查。」

12

他走出房間,清理貓砂,添好水和貓糧,再用吸塵器吸乾淨貓毛。

就像我每天早起做的那樣。

做好這些之後,他的手機響了。

牧軒給他發了一個定位。

他回到主臥換了衣服。

他沒有換西裝,而是換了身黑色的衝鋒衣。

他好像不打算去公司。

晨光映入他的眼瞳,目光盯著空洞的某處。

神色冷靜如常。

傅銘這個人,好像不管遇見什麼事,都很冷靜。

他小時候被綁架過,親眼看著同行的人被剁下手指。

他不哭也不鬧。

當綁匪把碗扔到他面前時,他反綁著手,跪在地上,吃著碗里的飯。

他甚至笑著說,那個時候,他就像狗一樣。

我問他:「你就沒有童年陰影嗎?」

他說,沒有。

那個時候他太小了,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只能努力記住綁匪的相貌、聲音,然後好好活下去,等著他們被抓,看著他們的報應。

他也確實看見了。

傅銘背著運動背包出了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了回來。

他拉開柜子,從裡面拿出了一把瑞士軍刀放進了兜里,出了門。

他有些反常。

煤球跳上我的床,爪子用力撓著床單,還偏頭衝著他叫了兩聲。

他都沒有聽見。

他出門是為了找我嗎?

可,我不在外面。

我就在房間裡啊。

我不喜歡被藏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我不喜歡全身冷冰冰,都是腐爛的味道。

所以,你能不能快點找到我?

13

直到夜深,傅銘才回來。

他放下包,拿出手機,開機。

手機信息欄跳出幾十個未接電話。

他蹲下身,摸了摸湊過來的煤球。

我一直以為,我不在之後,他會把煤球扔出去做流浪貓。

手機鈴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響起。

他微皺了下眉,接起。

電話那邊是他媽的聲音。

「你去哪了?今天的董事會你為什麼沒來?你知道你爸有多生氣嗎?」

傅銘摸著煤球的頭,輕輕「嗯」了聲,像是不在意。

「媽,我想結婚了。」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和程婉嗎?」

「不是。」傅銘聲音略啞,「我和她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也應該……」

「你那個小情人?你怎麼可能和她結婚?你瘋了嗎?」

「她不是情人……」他冷笑了聲,話鋒一轉,「你才是吧?」

「你……」

「別驚訝,我什麼都知道。」他唇角弧度加深,「您什麼都有了……」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

清冷的聲線順著夜風,穿透我的靈魂。

「我只想要她。」

心口處驀地傳來一陣鈍痛。

晚上,他躺在我床上,身體蜷縮著,我聽見他在夢中囈語。

「許迎,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裡已經快沒有你的味道了……」

我的味道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空曠的臥室一片黑暗。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我了。

14

傅銘只睡了三小時,天蒙蒙亮時又出了門。

還是穿著衝鋒衣,背著登山包。

我知道他又去找我了。

我低頭看著煤球,嘆息了聲。

「你真沒用,他又要白跑了一天了。」

煤球不明所以地「喵」了聲,然後叼著毛線球到了我面前。

我沒辦法陪它玩。

直到深夜,傅銘才回來。

牧軒發了封郵件給他,是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里,有人穿著外套,拖著我的行李箱走著。

羊絨圍巾剛好擋住了她的下半張臉。

劉海下面,露出的那雙眼睛和我很像。

不僅如此,她連身高、體形都和我一樣。

幾秒的視頻反覆播放。

傅銘盯著視頻看了很久,然後給牧軒打了電話。

「視頻里不是她,不是許迎。」

「可是她的同事說,視頻里的人是她。」

「不是她。」傅銘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看得出來。」

「那是誰穿著她的衣服,還拿著和她一樣的行李箱?」

客廳里,只亮了一盞壁燈。

他的身子陷入黯淡的光影……僵住……

「你說……」他啞著嗓音開口,「她會不會在行李箱裡?」

15

那晚,傅銘幾乎沒有睡著。

眼神茫茫地看向某處。

「睡覺吧。」我輕聲對他說。

他像是能聽到我說的話,緩緩閉上了眼。

天很快亮了。

一陣敲門聲讓他驚醒,猛然睜開眼。

牧軒來了。

牧軒明顯被他憔悴的樣子嚇了一跳,但也不好多說,咳了一聲,捂住鼻子。

「你們家什麼味?」

難道牧軒聞到了屍體的味道?

為什麼傅銘聞不到?

「我忘記清理貓砂了。」

傅銘走到貓砂盆前,動作緩慢地清理起了貓砂。

牧軒開始開窗通風。

因為養貓的緣故,家裡的窗戶幾乎都安上了帶鎖的紗窗。

除了……

傅銘處理貓砂的動作頓了下,看向隨手推開陽台窗戶的牧軒。

「不要開那扇窗戶,沒有紗窗,貓可能會跳下去。」

傅銘彎腰撈起煤球,將貓抱在懷裡。

牧軒慢半拍停下動作,垂眼看著那扇半推開的小窗戶。

「窗戶好像有被撬開的痕跡。」

突然,我記憶被拽回死前那天。

那人就是從這個窗戶翻進來的。

他朝著我笑。

「姐姐,你怎麼不聽人我把話說完?跑這麼快有用嗎?」

就在剛才,我在樓下遇見了他。

他上來和我搭話。

「許迎,原來你住這種高檔小區啊……」他眼神陰冷地看著我,「你知不知道爸媽現在租的是快拆遷的老房子?」

他長得和繼父很像,我很快認出了他。

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吳璋。

我媽把他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

他一直備受溺愛,犯錯過後也不會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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