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書目光涼涼地垂下。
「有完沒完?從他離開起,你就心不在焉。陪我吃個飯,能不能別看手機?」
「還不都是因為你?把手機給我。」
我伸手去拿,他把手機揣進兜里。
「江宴書!你真的讓我很煩。」
他眼神頓了一秒,倏地冷笑起來。
「這樣啊,那挺好的。
「正好我也覺得,你最近很不乖。」
飯還沒吃,江宴書就把我拽了出去。
看他渾身散發的低氣壓,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江宴書把我帶到沒人的角落,低頭咬下來。
唇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媽的。
「陸煬,我不在的時候,你不准跟別人走太近。」
他侵占性的話語傳來,讓我有些反感。
我猛地咬回去。
一陣血腥味瀰漫開來。
江宴書鬆開我,我趁機揍了他一拳。
「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我跟誰交往,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嗤笑。
「睡了都沒資格管你,那什麼才有資格?」
「那、那是意外!」
上次真是我喝上頭了,才會答應那個餿主意。
「沒有意外。」
江宴書逼近我,眼底的偏執濃稠。
「陸煬,我們遲早也會那樣。」
「不可能,我不會跟你在一起。」
「那是你以為。」
他單手扣住我的後腦勺,逼我直視他的眼眸。
「你要是不希望所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最好乖一點。」
「……」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眼底被他嚇出了眼淚。
「你為什麼非要欺負我?我跟你又沒在一起,你還老是纏著我。」
我委屈地看著他,忍不住哭了。
像是太久的情緒需要宣洩,眼淚不停地落了下來。
江宴書愣了一下,伸手擦我的臉,可我的眼淚不停。
他無奈地看著我:「睡了還不算在一起,那什麼才算?」
「當然不算,我又沒答應你,談戀愛是有個過程的。」
我嚷嚷著,被他抱進懷裡。
江宴書皺眉,捂住我的嘴巴。
「別哭了。」
在他的邏輯里,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除非是考試,他才會勉強寫下繁瑣的步驟過程。
14
大概țṻ₋是被我的眼淚弄得無措,那個國慶節,江宴書沒來煩我。
他好不容易搶到票,當天來,當天就回去了。
走之前還問我要不要去車站送他。
我沒理他。
江宴書嗤笑一聲,留下從京都帶來的荔枝,然後獨自離開。
連著幾天,江宴書沒再發消息騷擾我。
我自在得不行。
明明很閒,可簡然約我去酒吧聯誼,我拒絕了。
這些活動現在對我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我感覺做什麼都沒意思。
很多個深夜,我呆呆地望著手機,覺得有些空虛。
我肯定是病了。
江宴書沉寂了一個月。
我以為他也開始忙著學業,或者轉移目標了。
直到萬聖夜,江宴書給我發了個調皮的祝福語。
那些文字看起來很像是群發的。
我沒太在意。
之後幾天,江宴書一直給我轉發一些有趣的內容。
以前他不是逼問我在哪兒,就是追問我跟誰在一起,才不會看這些東西。
我懷疑他是不是被人盜號了。
我:【?】
我:【是本人嗎?】
幾秒後ƭŭ₎,江宴書發了張自拍過來。
隨便在宿舍拍的,漫不經心的角度也擋不住他漂亮的五官。
我嗤笑一聲。
我:【幹嗎?別以為發些搞笑內容就是在給我道歉。】
死變態:【看電影嗎?】
他發了一張新出的科幻電影的截圖。
是我喜歡的類型。
可我不想跟他一起。
我直接拒絕了,說自己有事。
15
周末,簡然約我去看電影,正好是江宴書之前發我的。
我答應了。
抵達電影院時有些晚了。
我摸黑進去,好不容易找到座位,被人絆了一下。
身旁的人扶住我,熟悉又乾淨的味道。
我扭頭看到江宴書的臉,有些驚訝。
「怎麼是你?」
「來陪你看電影啊。」
江宴書把可樂遞給我。
我看著一旁的簡然,他若無其事地吃爆米花,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沒想到我的髮小這麼輕易就被別人策反了。
我恨得牙痒痒,一口氣吃了大半桶爆米花。
不過這次,江宴書居然沒對我動手動腳。
快結束的時候,他湊過來問我:「你覺得好看嗎?」
「還行。」
我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多了。
「你一會住哪兒?」
「我等會兒回學校,明早有課。」
熒幕的光亮明明滅滅灑在他臉上,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從京都過來,坐高鐵要四個小時。
江宴書跑過來,只是為了陪我看場電影?
心臟感覺被什麼戳了一下,怪怪的。
「江宴書,這麼晚了,你不累嗎?」
「這不是在追你嗎?為了表現一下我的誠意。」
「……」
我打量著他笑眯眯的眼神,生怕有詐。
「你真喜歡我?」
「還不夠明顯嗎?」
「為什麼啊?你怎麼會是同性戀呢?」
我很納悶,江宴書這樣的天之驕子,明明很直男來著,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彎了。
他笑著湊近我:「等你跟我在一起了,我就告訴你。」
這坑我可不跳。
電影結束,我們離場。
江宴書在我身後,他偷偷伸手想牽我。
我躲開,輕咳一聲。
「還沒追到呢,你這是違規啊。」
「……」
江宴書咬了咬牙,居然好脾氣地答應了。
看他吃癟的樣子,我心底很是快意。
早知道這貨喜歡我,我還費那麼大勁折騰幹嗎?
想整他,不是很容易嗎?
16
江宴書變老實了,即便來找我,也會提前打招呼。
他不會再隨便親我,威脅我。
這人正常起來,確實還挺溫柔的。
生日那天,簡然是第一個給我發消息的。
他給我定了包間,打算陪我過生日。
我上課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看手機。
那麼多同學給我發生日快樂,但偏偏沒有江宴書。
這人在忙嗎?
還是他壓根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有他這麼追人的嗎?
我抿唇,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直到下午的課程結束,江宴書還是沒動靜。
我悶著氣,跟簡然一起去吃飯。
晚上的生日會,我約了幾個熟悉的好朋友,還叫上了梁逸學長。
幾個朋友鬼主意多,場內氣氛十分火熱。
大家喝酒還不夠,非要玩遊戲。
輪到我輸的時候,簡然笑得很狡猾。
「既然輪到壽星了,當然不能輕易放過你啦。」
「簡然,你最好想清楚再開口。」
我咬牙切齒,簡然笑得更開心了。
這貨就是個損友。
「你在場找個男生,用嘴叼著杯子喂對方喝酒。怎麼樣,不為難你吧?」
「……」
場內歡呼一片,全是看熱鬧的。
簡然這個死 gay,就是想我出糗。
還好屋子裡都是直男,就算曖昧一點,也沒人會在意。
我環視一圈,選了身邊的梁逸。
學長知道我已經喝了很多,特地選了一杯果味甜酒,度數很低。
梁逸叼著杯子湊近我,眼底滿是不好意思。
我尷尬地湊過去,腦海里忍不住想到一個人。
除了江宴書,我從沒跟別的男生這麼貼近過。
我碰到杯沿,看到梁逸長而密的睫毛。
突然,門被推開了。
高大的身影逆著光。
江宴書穿著駝色風衣,手裡拎著蛋糕和一個禮物盒。
他看到我跟梁逸曖昧的姿勢,眼底冷了下去。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了。」
江宴書將東西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我愣住了。
梁逸一臉看好戲的模樣,笑了笑。
「陸煬,酒我幫你喝吧。」
「……」
「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追?」
我羞赧地看著他,感覺學長猜到了什麼。
我跟朋友們打了聲招呼,匆匆離開。
17
我在樓梯口抓住江宴書。
「你去哪兒?既然來了,留下來玩吧,一會兒一起吃夜宵。」
「不餓。」
江宴書高冷地回復,眼底寫滿了不爽。
我嗤笑一聲:「你一整天不給我發消息,來了就給我甩臉色,這就是你追人的方式?」
「還不是想給你個驚喜?來的時候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不接,原來正跟別的男生打得火熱。」
他陰陽怪氣著,我心底卻有些回暖。
原來他沒忘記,只是來遲了。
「那就是遊戲。」
「哦。」
江宴書繼續下樓。
我扶著欄杆追了幾步,酒勁上來了,頭髮暈。
他沒聽到腳步聲,不爽地回頭,聲音很低。
「真不留我了?」
「我喝多了追不上你,你要走就走吧。」
我擺爛地靠在欄杆上休息。
江宴書盯著我通紅的臉頰,冷笑一聲。
又是那種惡劣的笑意。
但這次我沒力氣逃了。
他朝我走來,站在低我一節的台階上,正好跟我平視。
「陸煬,你是不是沒力氣了?」
「……」
「那我可要違規了?」
江宴書的手扣住我的後腦勺,不容拒絕地吻了上來。
他吻得有些兇狠,像是不滿剛才的情景,非要從我身上找補回來。
我軟軟癱在他懷裡,任由他取予。
喘不過氣時,眼眶濕潤得像是要哭。
「說了讓你乖一點,為什麼總是不聽?」
江宴書垂眸盯著我,藏匿已久的侵占感在此刻乍現。
我害怕地皺眉。
「江宴書,你好兇。」
「那我輕點?」
耳畔傳來他悅耳的笑聲。
我被江宴書扶著去了酒店。
我雖然喝多了上頭,但僅存的理智還在。
看著江宴書拿到房卡,我居然沒有阻止,就這麼眼睜睜地讓他扶著我進了房間。
溫熱的身體從身後抱住我,脖子被他輕車熟路地咬住。
「陸煬,你現在好乖啊。
「頭抬起來。」
他捏住我的下巴,重新吻了上來。
今天的江宴書,溫柔得讓人心悸。
……
18
隔日,我啞著聲音醒來後,將身旁的人揍了一頓。
溫柔?
這是我對江宴書最大的誤解。
「你個混蛋,不守信用!
「我又沒跟你在一起,你還敢這麼對我?
「江宴書,你這是非禮!趁我喝醉,對我不軌!」
他悠悠地靠在床頭,任由我打他,接受我的一切控訴。
我罵累了,腰酸腿軟地被他摟進懷裡。
江宴書揉了揉我的腰,懶懶地笑道:「追你只是陪你玩玩而已,我才不喜歡那種低效率的方式。
「你本來就是我的。」
……
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自信。
他的手又開始不規矩,我踹了他一下。
「別碰我。」
「昨晚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江宴書一臉苦惱地嘆氣:「還是喝了酒的你比較可愛。」
「胡說!」
我讓他閉嘴,他低頭來親我。
兩個人貼得太緊,很快就摩擦起火。
這個變態!
我算是栽了。
……
等我費勁地回到宿舍,簡然正在等我。
他看了一眼手錶,笑得很猥瑣。
「下午才回來,你倆昨天夠猛的啊?」
「胡說什麼呢,我是跟他一起去吃飯了。」
「吃飯之前呢?」
「呃,就、就逛街啊。」
「逛到床上去了?」
簡然句句逼問,我有些頭疼。
我正在搜刮合適的謊話,他憋笑地指了指我的脖子。
「某些人還說自己是直男,結果背著我都彎成蚊香了吧?」
我對著鏡子一看,好大一塊紅痕。
我靠!
難怪回來的路上,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
江宴書這個狗男人,咬這麼狠。
簡然笑著打探我昨晚的事情,我哪說得出口。
藉口自己要洗澡,直接躲進了浴室。
19
江宴書回到京都之後,給我報了個平安。
緊接著,他便沒跟我聯繫了。
我下了課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混蛋。
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我憂愁地盯著手機,作業都寫不下去了。
隔了幾天,還是我媽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放寒假。
她無意中告訴我,江宴書住院了。
我心下一驚,立刻訂了晚上的票趕過去。
抵達醫院時,我整個人還很慌張。
直到在病房看到江阿姨,以及她身邊的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在照顧江宴書,正跟江阿姨親昵地說話。
我踟躕了一會兒。
江阿姨看到我,驚訝地挑眉。
「陸煬,你怎麼來了?」
我將果籃放在桌上,跟她們打招呼。
那個女生沖我笑了笑:「你好,我叫林妍,是江宴書的朋友。」
「你好。」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江宴書有朋友。
突然意識到,我以前一點都沒主動了解過他。
病床上的人還沒醒,他臉色蒼白,頭上和手上都纏著紗布。
林妍給他擦了擦手,用棉簽沾濕水,給他乾燥的唇瓣滋潤了一下。
江阿姨在一旁看著,眼底滿是欣慰,好似在看兒媳婦一般。
她一直跟林妍說話,沒怎麼理會我。
我侷促地站在一旁,感覺有些不自在。
林妍還要回宿舍,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屋內只剩下我跟江阿姨,我小聲試探。
「阿姨,江宴書怎麼受傷的?」
江阿姨猶豫了一下,訕訕一笑:「他跟人打架了。」
沒說是什麼人。
她似乎不想提起這個話題,我便沒再追問。
反正明天周末沒課。
我在醫院待了一晚上。
20
隔日,江宴書醒了。
他看到我,特別驚訝。
「陸煬,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
他牽住我的手,不肯放開。
我沖他使了個眼神,一旁的江阿姨正盯著ťũ̂₊呢。
江宴書瞥見江阿姨,還是沒鬆手。
母子倆對視一眼,居然沉默了。
病房內的氣氛怪怪的。
我正想找藉口出去,江阿姨突然站了起來。
「我出去給你買點水果。」
阿姨聲音很低,臉色蒼白地走了出去。
我古怪地看著她的背影,將手費勁地從江宴書掌心抽出來。
「江宴書,阿姨她是不是……」
「嗯,她知道我是同性戀。」
「……」
我瞪大眼睛,難怪昨天阿姨對我的態度很冷淡。
「她知道我們在一起了?」
「應該猜到了吧,畢竟我經常去你學校找你。」
江宴書毫無心理負擔,笑吟吟地看著我,手摸上我的腰。
「要不是我住院,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來找我?」
「哪有。」
我拍了一下他不老實的爪子,他輕呼一聲。
我以為把他傷口碰到了,緊張地看他的胳膊。
江宴書嗤笑一聲,反手握住我的手。
「這麼緊張我?」
「江宴書,你跟誰打架了,為什麼傷得這麼厲害?」
「跟我爸。」
提到這個人,他眼底冷了冷,像是厭惡至極。
我回想起高中看到的場景,估計他爸傷得更厲害。
我從未聽過江阿姨或江宴書提起那個人。
大概是父親這個角色,從小就在他生命里缺席了吧。
江宴書捏住我的下巴:「在想什麼?」
「沒什麼。」
「那你一臉可憐地望著我,是憐憫,還是心疼?」
「都有吧。」
「可憐我,還不如親親我。」
江宴書起身湊過來,眼底的慾望毫不遮掩。
我抵住他的肩膀:「別鬧了,這裡是醫院。」
「反正這裡只有我們兩個,親一下怎麼了?」
「你……」
正推搡著,門被敲響。
林妍帶著幾本書過來了。
她看到江宴書醒了,欣喜地跟他打招呼。
「你終於醒了,這是最近一周你落下的課,我都做好了筆記,下個月期末考試你可以用上。」
「謝謝。」
江宴書又恢復那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趁林妍轉身倒水,他湊過來親了我一下。
我瞪了他一眼,他假裝沒看到。
江阿姨回來了,看到林妍,她很高興。
兩個人坐在旁邊削蘋果,全然忘記了我的存在。
我想江阿姨肯定很討厭我。
難怪我媽說最近江阿姨沒找她打牌了。
「宴書,你看林妍她多關心你,你平時在學校多跟她相處相處。」
江阿姨一直叮囑江宴書,話里話外,似乎暗示讓他找個女朋友。
江宴書溫溫一笑,油鹽不進的模樣。
「朋友當然要相處了,不過我有對象了,怕他會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