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徹曾經問過我,如果有喜歡的人會怎麼辦。
我那個時候其實已經很喜歡他了,但我不敢說,就編造了一個顯得自己很厲害、很洒脫的謊話。
我當時說:「如果我有喜歡的人,我肯定會找個特別好的機會,向他告白。一定要把場面弄得特別熱鬧,要讓他感受到我的精心策劃。」
但事實是,我是個膽小鬼。
韓徹說著說著,聲音變小了,帶著幾分緊繃:「許圖南,你是喜歡我的吧?」
當然喜歡。
他可是韓徹。
三年前救我於泥潭,禮貌、溫柔、炸毛之後又很好哄的韓徹。
我記得他每個鮮活的表情。
記得他偷偷把頭靠在我肩膀上的溫度。
記得他擰著眉徹夜不眠,拿下合作方案時的意氣風發。
我的心動來得毫無道理,卻又順理成章。
我低頭捧著日記本,一字一頓:
「韓徹,我喜歡你。」
「不是一點點。」
「是很多。」
「和你喜歡我,一樣多。」
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優秀如韓徹,會喜歡上我,會在這場關係里患得患失。
韓徹伸手把我摟在懷裡,聲音悶悶的:
「早知道我就不畏手畏腳的了。磨蹭了這麼多年,說不定咱們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你說咱們孩子叫什麼好?以後是去讀家門口那個雙語幼兒園還是..」
眼看他越說越離譜,我無奈打斷:「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行嗎?」
「我這就讓人直接把那個秦小姐開了。」
韓徹說干就干,只是,那一條消息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去。
韓徹臉色一變,試著發給了好幾個人,全都沒用。
打電話也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隔開我們和外界的聯繫。
我和他彼此握緊了雙手。
即使會成為孤島,我和韓徹也會是彼此依偎的島嶼。
我一邊安慰韓徹等一等,明天上班之後再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一邊順手翻看起了那本日記。
突然注意到了紙張有些不對。
有幾頁特別厚,像是好幾張紙黏在了一起。
我鬼使神差地用小刀將紙頁分開,看到了韓徹潦草的字跡——
「那個叫秦思的女人好奇怪。明明我記得是開除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半個月還在我這裡干。而且,那些人都說,我把她提拔成了總裁秘書。我要這個人做秘書幹什麼?鍛鍊自己的血壓嗎?不行,明天一定要把她開除了。」
之後是更加凌亂的字,似乎是在極度混亂中寫下來的:「忘記」「項目」「姓諶的」...
唯一清晰的、一筆一畫寫下的是我的名字。
「許圖南」。
後面歪歪扭扭地跟了一個小愛心,畫的時候似乎是已經到了極限,最後一筆都在抖。
我看向同樣一臉疑惑的韓徹,顯然,他對於這些沒有任何記憶。
但我始終記得,在時間回溯的最後時刻,那個合作方確實姓諶。而且,對方的反應明顯是標準的霸總文里的主要角色。
我驟然回想起了時空回溯時,秦思頭頂閃出的那句話——
「出現異常,還有最後一次重置機會,是否重置?」
「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
秦思到底有幾次重置的機會,她又拿這些機會做了什麼?
日記里的內容,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想,一切問題的答案,只有在見到秦思本人才會出現。
當天晚上,我和韓徹躺在一張床上。
這傢伙說怕我走了之後,他又會變得很奇怪,扯著我的衣角不讓我走。
他那張臉半遮在被單下,只露出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我咽口水的聲音,估計樓下的管家都聽得到。
韓徹信誓旦旦:「我就是害怕。我現在記憶混亂,只認得你一個。你要是不看好我,萬一我被那個姓林的得手了怎麼辦?」
我:「第一,人家姓秦。第二,你害怕歸害怕,手往哪兒放呢!」
我及時按住了韓徹搭在我腰上的那隻手,狠狠一拍。
韓徹倒吸一口涼氣,聽著還挺委屈:「嘶,許圖南,疼!你這樣以後不會家暴我吧?」
不等我說話,他又自顧自地接茬:「沒關係。打是親罵是愛。老婆打我都是應該的。」
韓徹這種騷東西居然是霸總人設。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設定到底是出了什麼毛病。
陷入沉睡之前,我聽見韓徹貼在我耳邊,聲音低沉:「我明明那麼喜歡你,我們怎麼會錯過這麼久?」
聽得出來,是真的很氣了。
我迷迷糊糊地把他的手拉住,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大概是因為,這只是一本小說。」
小說的設定里,我是韓徹生命中的路人。
如果沒有發現,韓徹也喜歡我的話,我本來打算看著他們修成正果,最後離開的。
韓徹湊近了一些,溫熱的吐息盡數落在我的羽睫上,然後柔軟的唇瓣貼在我的唇角。
聲音堅定,像是在證明什麼:「許圖南,我不是假的。」
「我知道。」我困得睜不開眼。只抬高了手臂,把他攬進自己懷裡。像是揉搓所有大狗狗那樣,狠狠揉搓了一番。
我怯懦了這麼久。不是因為想要順從書里的命運,而是因為,我原本以為韓徹不喜歡我。
但現在,我抱緊韓徹,就像是抱住了月亮。
月亮心甘情願奔我而來,那誰也別想把他搶走。
讓我沒想到的是,反而是秦思先一步找上了我。
她端著咖啡,上下打量著我:「你也是任務者嗎?」
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底給抖了出來。
我好像有點兒知道為什麼選她當這種傻白甜人設的女主了。
從智商方面來看,確實是挺吻合的。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猜?」
12
這一招是我跟韓徹學的。
之前這傢伙只要一偷吃我的零食,被我質問,就會擺出這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看效果還是很能唬人的。
因為秦思眉頭一下就皺緊了,看起來很煩躁:
「你的目標也是攻略韓徹對吧?難怪我前三次都沒有成功,就是你在從中作梗!」
三次?
我勉強穩住了表情。
她擺出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你就是個女配角,韓徹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你的。你做的這些都沒有意義。」
「有。」我打斷她的話,「很有意義。」
因為我知道韓徹也喜歡我,所以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我嗤笑一聲:「你擺出這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給誰看?如果我的存在真的沒有意義,那你也就不會失敗三次了。」
我故意把「三」這個數字咬得很重。
看得出來,秦思氣得不輕。
她舉起手裡的咖啡,一揚手,溫熱的液體全部潑到了我臉上。聲音近乎尖銳:「你得意什麼?你就是個配角,拿什麼跟我爭?我和韓徹可是命定的男女主。」
「誰定的?」我眼睫輕抬,很冷地看著她。
秦思明顯被我問得一愣:「這,這是設定。」
「去你姥姥的設定。你、你們又算個什麼東西?」我抹了一把臉,反手把檸檬茶甩到了她臉上。」
正常冰正常糖,基本上沒怎么喝。
秦思左臉貼著一片檸檬片,看著滑稽極了。
她瞪圓了眼睛,連反應都忘了:「你、你就是個保姆,怎麼敢這麼對我?」
「我怎麼不敢?」我冷笑一聲,甩了甩手腕,「你說你是女主角?憑什麼?我們哪一個不是在認認真真地生活。」
「你知道我爸為了還賭債,把我賣掉的時候,我多大嗎?」
「十九歲,我剛剛大一。成績很好,我拿到了一等獎獎學金。」
「被押去韓徹家裡的時候,我以為這輩子完蛋了。是韓徹幫我解決了這一切,把我從困境里拉了出來。」
「我今年畢業,和韓徹早就約好了,去他公司上班,做他的合伙人。」
「你們根本不知道韓徹是個什麼樣的人,就想給他扣上一具霸總的軀殼,像木偶一樣去完成你們覺得很浪漫的橋段。」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思:「會有人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姑娘,但那個人絕不會是韓徹。」
她顯然是被我嚇住了,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威脅:
「系統一定不會放過你!配角是不可能改變劇情的。」
「不可能?」我冷笑一聲,「那就拭目以待。」
我甩下一疊現金:「還有。誰說我是配角?」
我許圖南,從來只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回去的時候,韓徹已經急瘋了。門打開的一瞬,和我對上視線之後,他一個箭步沖了上來,一把撞進了我懷裡。
是真的「撞」。
一米九的身高,差點兒把我直接撞飛。
我後退了好幾步,還好他摟著我的後腰,這才沒有摔倒:「你幹嘛?」
韓徹用臉蹭我:「我一覺醒來發現你不見了。你去哪兒了?睡了人家就跑,嚶嚶嚶。」
一米九的個頭,發出嚶嚶嚶的聲音。要不是他這張臉顏值抗打,我真的會考慮報警。
把他勉強推開了一點兒,我把今天的事情講了一遍。
韓徹眉頭皺得很緊,聲音很冷:「她拿咖啡潑你了?」
「這不是重點。我反正也潑回去了。」
韓徹認真地幫我整理額前的碎發:「許圖南,如果你是任務者,那我現在就可以獻身。」
「至於她。」韓徹眼神冷了一瞬,「有多遠滾多遠。」
我忍不住笑了:「韓總,你很雙標哦。」
韓徹坦坦蕩蕩地點頭:
「感情本來就是雙標的。我有一桶水,就要一滴不灑地,給你完完整整的一桶水o」
說著說著,他嗓音啞了下來:「許圖南,我想親你。」
我搖頭:「不行。」
簡單兩個字,韓徹瞬間像是被拋棄了的小狗狗,委屈死了:「為什麼?」
「因為我要先親你。」
我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拉低,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個吻。
韓徹先是一愣,然後反手扣住我,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