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想擋,卻根本擋不住。
此時藥效也逐漸上來,她漸漸眸色迷濛,雙頰發燙,雙腳無力支撐地倒在了地上。
「你,你怎麼……」
我不屑道:「別忘了,我可是春風樓長大的,這些臭男人常用的下三濫招數都是我們司空見慣的。」
「我們體內都有解藥,這種低端的催情藥只會讓我們嗆鼻子。」
她努力伸出手來抓我的腳踝。
「我,我,我錯了,救,救我……」
我果斷將腳收回來,邁著步子向外走去,還貼心的替她掩上了門,然後三兩步飛上屋頂。
畢竟,看戲這種事最好玩兒了。
14
不一會兒,一個走路歪歪扭扭的醉漢便推開門走了過來。
夜色太黑,我也看不出到底是誰。
不過身形魁梧,不像身份低微之人。
那人一來便徑直推開門找人,嘴中還念念有詞:「不是說給我準備了驚喜嗎,人呢?」
那邊沒找到,又推開了江寶珠所在的房間。
「原來在這兒,小美人兒怎麼躺在地上,來,哥哥疼你……」
然後便是細細碎碎衣服摩擦的聲音,以及另外的不可描述的聲音。
約莫過了一刻鐘,遠處便再次步履匆匆地跑來一人。
這人我認出來了,江鈺。
江鈺在院門處就已經聽到了江寶珠的聲音,發瘋似地衝進了屋裡。
屋裡瞬間熱鬧起來。
男人粗獷的聲音怒罵:「江鈺!你他娘的瘋了!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女人哭泣的聲音:「哥哥嗚嗚嗚,我好難受……」
還有乒桌球乓的打砸聲。
這時,小院外再次來了人。
好大一群人!
我壓低身影,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
可真是太得勁兒了!
魁梧男人的身份我已經猜到, 是江鈺的好友, 一個玩得極花的京城紈絝,他爹好像是工部尚書。
人群吵吵嚷嚷地進了院子, 一片燈籠將屋裡的情況照得明明白白。
江寶珠渾身赤裸, 面色潮紅,白皙的身體上滿是不可描述的痕跡。
同樣赤裸的男人被狀似喋血瘋魔的江鈺壓在身下,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男人已經沒了呼吸。
見有人來了,江鈺趕緊將外衫脫下,罩在了江寶珠身上。
最後還是紈絝的娘看清了自己兒子的臉,發出了一道悽厲的哭喊聲。
這件事鬧得很大。
當晚江鈺便被押進了天牢。
永安侯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四處奔走求情,想要保住他唯一兒子的性命。
可一個沒什麼權力的侯爺、和一個身居要職的工部尚書。
皇帝不傻, 自然知道該怎麼選。
再說這件事本就是江鈺殺人,板上釘釘。
所以江鈺被處以死刑,由工部尚書親自執行。
皇帝允了永Ṭû₂安侯收屍下葬的請求,算是補償。
江鈺下葬的這天, 江寶珠也「殉情」了。
被迫的。
她跪在我的腳邊苦苦哀求:「為什麼非得要我死呢?我的確想過要你的命,可你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我沒死, 是因為我是殺手閣少東家,而不是因為你心善, 至於為什麼要你死。」
我語氣一頓, 眼神凌冽:「斬草要除根,你從未對我仁慈,我為何要對你這樣的死敵憐憫。」
但凡江寶珠對我有過憐憫不忍,她今日的結局就不會這樣。
——
短時間內同時死了一位小姐和一位公子,侯府不僅晚上靜得駭人,這下白天也靜得駭人。
祖母一下子就病倒了。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她的病好後我就將她與母親接了出來,帶著她們去了解我曾經的生活。
15
我們在春風樓看姐妹們學琴練舞,在醉香樓吃廚師大哥新研究的菜, 在繡坊看姐姐們繡花製衣……
娘親眼中的懦弱漸漸褪去, 也開始幫我們管理作坊。
有時甚至能看見她與對家破口大罵,維護著作坊里的姐妹。
祖母最喜歡收糧的時候,去鄉下與村裡的老人們一起曬太陽嘮嗑。
夕陽西下, 我扶著祖母漸漸向馬車走去。
她突然問道:「乖孫, 之前你說我罵退三萬敵兵是你們必須學習的課文, 是不是騙我的?」
我驚訝:「怎麼會這樣想呢?」
她感嘆道:「我覺得你們先生才是個值得敬佩的人。」
「她居然能在這個男子為尊的國度里, 悄悄發展出了那麼多、由女子把握的產業。」
「花朝節的女子擂台應該也是她們的手筆吧, 我就說, 二十年前也沒有這些呀。」
「那時候女子拋頭露面還要受唾沫星子呢,我當時明明救了一城百姓,但還是差點被口水淹死。」
「但是你看,現在大家都能用平常心去看待女子做生意、打擂台,誇讚春風樓是風雅之地的男子有那麼多……」
我想到那個永遠鎮定自若的秋香姨, 還有管理著其他產業的姨姨們, 笑著回道:
「祖母,我沒有騙您,你的事跡真的是我們必須學的。」
每一位先覺醒的英雄都是值得敬佩的, 只是有些人站在光里負責激勵人心,有些人站在人群里負責潛移默化。
我這一生都不會困於內庭,而是要向先生們一樣徹底走出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