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清晨。
前一晚熬夜追劇,凌晨才入睡,早上便也睡意濃郁。
林讓隔著房門叫了我很久。
睡夢中,我隱約感覺到床邊站了一人,「周妧,你約了 11 點的美容院,馬上來不及了。」
真聒噪。
我把頭埋在枕頭裡,不想理他。
可林讓耐心漸失,竟一把扯起了我的被子。
身上一涼。
時間恍若靜止,房間內一片寂靜。
只有不知誰的心跳聲,聲聲清晰。
空氣中的涼意觸及肌膚,一點點喚醒了我的意識。
我穿的是睡裙,真絲的。
而且,女生們應該都知道,睡裙這東西,你晚上睡覺時它長及小腿,但當你醒來,它往往卷至腰間……
我現在就是。
回過神,我一把扯起被子卷在身上,正準備罵他,可一抬頭,卻發現有點不對勁。
……
8
嚯。
真是奇蹟。
我勾了下唇,許是臉上的玩味太過明顯,林讓瞬間變了臉色Ţũ̂⁶。
他驀地扯過椅背上搭著的白色浴巾,圍在了他腰間。
動作慌亂,有點狼狽。
我笑笑,睨了眼他腰間的浴巾,有意提醒,「這是我昨晚用來擦腳的。」
林讓動作一僵,隨後又恢復了淡定,「哦,還你。」
說完,這人扯開浴巾,不給我掃一眼的機會,轉身便走。
許是緊張吧,走路時屁股都是緊繃著的。
我倚在床邊,樂不可支。
前男友這種生物,同住一個屋檐下,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
兩天後,剛好是林讓的生日。
說來也怪,那天早上,我難得起了個早,明明前一晚睡得也不算早,卻沒有半點睡意。
我擼起袖子進了廚房,反正也沒事做,煮個長壽麵吧。
便宜那傢伙了。
林讓天生長了只狗鼻子,根本不用叫他起床,面一出鍋,他便自己聞著味出來了。
「周妧。」他倚在門邊看我,「你這女人脾氣雖然臭了點,但煮的面還是很香的。」
說著,面被我端上桌。
他晃悠悠地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挑了幾根面嘗嘗,卻又被燙得鬼哭狼嚎。
我在對面坐下,打開一包酸奶燕麥,淡淡說道,「生日快樂。」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前男友」。
林讓怔了幾秒。
然後笑了下,開始低頭吃面。
剛出鍋的面,滾燙,可他只是隨意吹吹便往嘴裡塞,被燙得嘶嘶哈哈,卻還是沒有停筷。
吃了大半,林讓忽然低聲說:
「謝謝你啊,我自己都忘了。」
我喝了一口酸奶,本想嘲笑他兩句,然而一抬頭,卻剛巧看見他通紅的眼。
心裡一顫。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想說,要不我們復合試試吧。
可是,話還沒出口,便被他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林讓瞥了眼螢幕,迅速抓起了手機。
就連接電話的語氣,都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和。
「喂。」
9
我坐在餐桌對面,隱約能聽見對面手機里傳來的微弱聲音。
是個女生。
看林讓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是他那位校花前女友。
說來可笑。
我們分手也才一月左右,我竟然就不算他前女友了。
想到這,總覺著心裡憋悶,尤其是在看見林讓接電話時臉上那溫柔的神色。
我扔下勺子,起身回房。
我在心裡惦記著復合,結果人家當著我的面和前女友打情罵俏。
我走到穿衣鏡前看了看,膚尚白,貌也算美,大長腿也有。
關鍵是,我現在還是個小富婆。
在穿衣鏡前轉了一圈,我忽然就想通了,找什麼花心前男友,去大學城找兩個大學生不好嗎。
年輕又帥氣,體力滿分,還有少年人自帶的浪漫加成。
對。
心思一定,我立馬就換了身衣服。
本來想穿裝嫩的小弔帶加短褲,但細想想,我去就是為了找弟弟的。
膚白貌美的富婆姐姐 vs 年輕體力好的奶狗弟弟,想想都覺著刺激。
於是,我最終換了條顯身段的黑色短裙,踩著高跟鞋下了樓。
樓下。
林讓不知什麼時候掛的電話,正在廚房刷碗。
聽見腳步聲,他出來看我,修長指節上沾滿了泡沫。
「出去?」
「嗯。」
我毫不避諱,盯著他的眼睛笑,「在家待膩了,想找個弟弟談戀愛。」
林讓的笑僵在唇角。
不過,幾秒後又恢復如常。
「出息了。」他揩了下手上的泡沫,笑著道,「聽說 S 大的男生都不錯,你可以去試試。」
我笑了,「好啊,那就去 S 大。」
說完,我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轉身離開。
我們這座十八線城市裡,S 大算是最好的大學了。
不過剛把車開到學校門口,我卻又犯了難。
該怎麼找?
總不能看見個皮囊不錯的,就走上去問人家,要不要和姐姐談戀愛?
10
反正,我在人家大學門口站了一天,也沒一個人來搭訕。
嘆了一口氣,準備放棄這個荒謬的計劃時,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雙白色的男士鞋子。
鞋子很乾凈。
視線緩緩上移,是款式簡潔的牛仔褲,白色 T……
最後,我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愣住。
這是一張,年輕而又好看的臉。
而且,還很熟悉。
當初被我拉去超哥那裡檢查,沉著聲告訴我他大二了,不是小孩子的那個男生。
二十來歲的男孩子,身上每一處肌膚都透著年輕二字。
他高了我許多,此刻低著頭看我,直白而又大膽,「姐姐,你是在等我嗎?」
11
我挑挑眉,又是他。
那個挺有趣的,男孩子。
「是你啊」,我在他肩上拍了下,「成年了嗎?」
他彎了下唇,「當然。」
下一秒,又換了一副委屈神色,「我上次都和姐姐自我介紹過了,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
我笑,「就是確認一下。」
然而,我話剛說完,男生便朝我伸了手。
「什麼?」
「車鑰匙,我可沒有讓女孩子載我的習慣。」說著,他偏著頭看我,「姐姐想去哪?」
我掏出鑰匙遞給他,「時間還早,先帶你去吃個飯吧。」
我不自覺地勾勾唇,好像,好久沒被人稱呼為女孩子了。
坐上副駕,男生探身過來替我系安全帶。
他離我很近,身上有著淡淡的薄荷味。
不知為什麼,這個味道總是很容易地讓我和少年感聯繫起來。
很好聞。
我沒有動,老實地任他替我系了安全帶。
可是,系好安全帶,他卻並沒有坐回去,反倒用手撐著車窗,低頭打量我。
我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小女生,可是被他這麼近距離地盯著看,還是忍不住臉色一紅。
「看什麼。」
男生眼底氤氳起幾分笑意,而後坐直了身子。
「沒事。」
直到他啟動車子,我才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男孩子,都這麼難搞了嗎?
本以為仗著年齡優勢,我可以在他面前做個御姐,不動聲色地撩撥他那種。
結果,心慌意亂的那個人,反而是我。
為了扳回一局,我搖下車窗,摸出煙來點了一根,故作淡定地轉頭看他。
「叫什麼?」
男生側臉很好看,開車技術也不錯。
「秦淮。」
秦淮。
夜泊秦淮近酒家,很好聽。
此時剛好遇紅燈,他停了車,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我,「姐姐呢?」
「周妧。」
下一秒,我的名字自他口中輕聲念出,他輕笑。
「這名字一聽就很像。」
「像什麼?」
「像我女朋友。」
……我被他的土味情話打敗,剛巧綠燈亮起,我在他肩頭輕輕推搡了下,「別貧嘴了,開車。」
秦淮收回目光,嘴角笑意卻不見減。
「好。」
12
「約會」的第一頓飯,我帶他去吃了火鍋。
一是因為我喜歡,二是因為——
畢竟還不熟悉,但火鍋總給人一種熱鬧的感覺。
鍋中翻騰的熱辣濃湯,空氣中蒸騰的裊裊熱氣,似乎總會在無形中拉進彼此的距離。
然而,事實證明——
我想多了。
年輕的男孩子啊,根本就不需要我來多此一舉。
鍋開,他便一股腦地下了很多菜,仔細一看,也巧了,都是我愛吃的。
湯滾肉熟,他用公筷朝我碗中夾菜,「多吃點。」
末了,又補充一句,「姐姐,你現在太瘦了。」
這話聽著彆扭,我糾正道,「我從前也很瘦。」
說得好像,他之前認識我一樣。
秦淮捏著筷子,偏頭看我一眼。
那眼底明晃晃的熱烈,只看一眼,都叫人臉頰發燙。
我胡亂給他夾了菜,「趕緊吃飯。」
秦淮低頭看了一眼,「姐姐,這是蔥。」
可我還沒來得及應聲,這人便垂下目光,把火鍋湯底里作為調味料的蔥段慢慢吃下。
我有些愕然。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孩子呢。
我竟有些看不懂他。
13
晚上,我帶秦淮去了酒吧。
其實,這會我已經心生退意了,去大學找年輕男孩子,不過是我早上一時衝動。
可都帶著人轉悠一天了,再把他原路送回,又有點太難為情。
思來想去,還是帶他去了酒吧。
原本還擔心他會不會不適應,然而,人家比我玩的花多了。
秦淮簡直像是個常客。
而且,許是冤家路窄,我在這遇見了林讓。
他旁邊坐了個妹子,腰細得幾乎一雙手便能掐合住。
視線往上。
果然,他剛分手的校花前女友。
燈光交錯間,我跟林讓的視線隔著人海對上。
可下一秒,他卻又輕巧地移開目光。
剛剛的對視,更像是我的幻想。
我拽著秦淮袖口,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並將他往我身邊拽了拽。
本想讓林讓那貨看一下我和年輕男孩子的親密模樣,然而,剛剛的對視或許真的是我的錯覺。
林讓再沒看過我一眼。
他手裡端了酒,和同卡座的朋友們談笑,並在仰頭把酒喝盡後,把校花拽進懷裡。
燈光迷離。
我隔著人群,看他低頭,看他背對著我,擁別的女生入懷。
我看不到他們的正面。
但我知道,他們在接吻。
那些僅存的幻想,寸寸瓦解,崩裂。
然後湮滅。
然後下一秒,秦淮的臉出現在我視線中,將林讓的身影隔絕開。
「姐姐,都是前男友了,何必呢。」
我沒應聲,可他不由分說地攥住我的手,與我扣起十指。
「我教你忘了他。」
「怎麼忘?」
嘈雜的音樂聲中,他緩緩俯身,淡淡的薄荷味將我席捲。
溫熱擦過耳畔,他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14
「姐姐,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他用手遮住我的眼。
吻輕淺落下。
唇上傳來的溫潤觸感,那般不真實,可是,呼吸交錯間,那淡淡的薄荷味道,又有種莫名的熟悉。
我應該推開他的。
可是,手臂卻仿佛灌了鉛,半點也抬不起,反倒在他輾轉加深這個吻時,指尖悄然攥緊了他的袖口。
一吻結束,秦淮的袖口已經被我擰成了麻花。
我低頭,目光緊緊盯著他皺巴巴的袖口,暗嘆自己沒出息。
還一口一個弟弟地叫著人家,結果卻這麼被動。
秦淮適時地俯下身來。
「姐姐,你沒推開我,我就當你默認了。」
我沒說話。
因為我腦中一片空白,不知為什麼,越看越覺著,面前的秦淮格外熟悉。
卻又說不清熟在哪裡。
愣了很久,我才偏開頭,然而,剛剛還從不曾看過我一眼的林讓,此刻卻剛巧在看我。
我毫無防備,在迷離燈光中與他遠遠對視。
在我們各自剛剛與旁人接吻後。
而林讓的反應是——
笑著,朝我們抬了抬酒杯。
他洒脫的好像完全不需要芥蒂。
心臟有著一瞬間的抽動,而更多的,似乎是放鬆。
我拽住秦淮的手。
他很配合,微微彎下身來看我。
我閉上眼,踮起腳吻了上去。
秦淮的身體,有著片刻的僵硬,卻也很快反應過來,將手落在我身後。
我貼近他耳邊,在震耳的音樂聲中大聲說道:「好啊。」
「那就開始一段新戀情吧。」
15
在酒吧里,在燈光下,在音樂中。
我牽起這個男孩子的手,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我他媽一定是瘋了,才會真的讓自己這麼放縱。
甚至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心臟劇烈的跳動,Ŧů⁸究竟是因為刺激,還是因為心動。
秦淮像是能聽見我的心聲。
昏暗燈光下,他俯身,在我頭頂遮下一片陰影。
「姐姐。」
響在耳邊的低語,不知戳中了心中哪根弦,面前仍是迷離燈光,可我卻似乎穿過光影,看見了另一對男女。
我和秦淮。
再回神,秦淮已經說完了後半句話:
「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的。」
我笑,也說不清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烈酒,「好啊。」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最後醉倒在秦淮懷裡。
結束後,他抱著我攔了輛計程車。
車上,秦淮搖下一半車窗透氣,而我則窩在他懷裡。
車輛顛簸中,我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於是,我抬起手,一點一點湊過去,在他臉上摸了摸,低聲感慨,
「才二十出頭的男孩子,何必和我攪合在一起呢。」
何必呢。
為了錢嗎?
秦淮低頭看了我一眼,將我肩上罩著的他的外套收緊了些。
做完這些動作,他才低聲開口,「不為錢,姐姐,我不缺錢的。」
話落,他將身子微微俯低,在我耳邊輕聲道:
「可是,我等你很久了。」
而我此刻酒意已然上頭,聽見了這句話,卻並沒能做什麼反應。
他懷中溫熱,很舒服,我很快睡著了。
再醒來,發現自己正被他抱著下車。
他掃了一眼別墅,勾勾唇,「姐姐,當初那張彩票中獎了?」
當初,那張?
我敏銳的注意到這些用詞,然後,驀地,我想起了為什麼會覺著秦淮眼熟。
原來我第一次見他,並不是在一巴掌把他拍出血的那天。
而是在彩票店。
分手以後,我在店裡買彩票,正殫精竭慮的挑選號碼時,一旁的男孩子忽然開始給我出主意。
我說選 5,他告訴我,姐姐選 7。
我說籃球要 12,他告訴我,姐姐買 18。
我當時被干擾得很煩,索性就按著他說的買了,並在他的干擾下,買了兩倍。
彼時,他戴著口罩,只露出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現在。
記憶中的那雙眼睛,與面前人漸漸重合。
我瞬間警惕了起來,雙手環在胸前,與秦淮拉開了些距離。
「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要獎金嗎?」
在他回應之前,我就已經想好了,如果他要,我就分他一半。
雖然肉疼,但是,畢竟號碼都是他告訴我的。
秦淮卻笑了。
他把因為我剛剛的動作而滑落的外套繫緊了些,然後低頭看我。
「放心,我不要錢。」
明明是才二十出頭的男孩子,卻有一雙歷經滄桑的眼。
他輕笑,掌心在我發頂飛快地揉了一下,「不用怕我,我永遠不會傷害姐姐。」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年輕的男孩子啊,就是動不動把「永遠」掛在嘴邊。
可永遠哪有說起來那麼容易呢。
16
秦淮把我送進房子,剛好撞見了從廚房走出來的林讓。
我酒意瞬間清醒了那麼幾分。
甚至還有點緊張。
我是故意默許秦淮進門的,為的,就是想再看看林讓的反應。
我想最後再賭一次。
賭林讓的反應。
我們是和平分手,和平得像是在開玩笑。
我以為我們會很快和好,可我沒想到,他離開得那麼堅決。
我以為他拖著行李再住進來是為了求和,可他一點想和好的跡象都沒有。
我深吸一口氣,將身子與秦淮貼合了幾分。
可林讓看都沒看我。
相反。
他竟在和秦淮對視。
秦淮也在看他,兩個年齡差了幾歲的男人對視著,卻是我看不懂的目光。
再回神,我看見林讓笑了,他手裡端了一碗面,朝著我們挑挑眉,
「你們回來得正好,面煮多了,我給你們也盛兩碗吧。」
我沒做聲,倒是秦淮替我應了下來。
他說。
「行,謝了,哥。」
林讓愣了一下,轉身的動作似乎有點僵硬。
他笑,「沒事,是我應該謝謝你。」
這話回得莫名其妙。
下一刻,林讓轉身進了廚房,再出來時,他手裡端了兩碗熱湯麵。
把面放在我倆面前,林讓點了根煙,這才說完了後半句話,「謝謝你,替我吃了這些面。」
話雖沒錯,可是怎麼聽怎麼覺著矯情。
說著,他扔給秦淮一根煙。
秦淮接住,卻被我搶了過來,我瞪了林讓一眼,「帶壞小孩。」
可下一秒,煙卻再度回到了秦淮指間。
他笑笑,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火機,熟稔的點燃。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人家自己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低頭吃面。
一碗面的時間,那兩人並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吃完,我把碗一扔Ṱú⁼,正準備試圖耍賴混過刷碗環節。
林讓卻站起身來,神色平靜地道,「你們上樓休息吧,碗我來刷。」
賢惠的好像一個小媳婦。
我胸口卻有些發堵,他說讓我和秦淮回房間休息時,眉心都不曾蹙過一下。
似乎,是真的毫不在意。
想想也覺著好笑,明明都已經和平分手了,人家早就已經開始了新生活,我卻還在這裡不斷緬懷過去,甚至還暗戳戳地希望能夠復合。
著實沒勁。
於是,我也沒客氣,應了一聲,便拉著秦淮的手上了樓。
秦淮手很熱,掌心沁了一層微薄的汗。
上樓,進房間,關門。
而秦淮還「貼心」地將房門反鎖。
我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向後一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你……鎖門做什麼?」
秦淮低笑,「姐姐本來就是去校門口約人的,怎麼這會又怕了?」
說話間,他鬆了一顆襯衣紐扣,偏著頭看我。
房間內只開了一盞小夜燈,暗黃色的燈光,倒是平添了幾分旖旎。
秦淮走過來,將我圈在牆角。
熟悉的薄荷味道鋪天蓋地,將我席捲。
「還約嗎?」
我咬著唇,心跳如雷。
想起今天的確是自己約了他,想起分手後林讓絲毫沒想再和我和好的態度,也想起……
今晚在酒吧,我與秦淮之間,那個讓人心跳加速的吻。
臉又沒出息地紅了些。
我狠狠心,閉上眼,怕自己表現得不夠明顯,還朝著秦淮點點頭。
頭頂傳來他的低笑聲。
下一刻,我的世界天旋地轉,睜開眼才發現,竟被秦淮打橫抱起。
我下意識地勾住他脖頸,生怕自己掉下去。
秦淮抱著我走到床邊,俯身放下,然後——
替我蓋好了被子,還細心地掖好了被角。
我有些錯愕。
秦淮的手揉亂了我的頭髮,語氣竟還有些寵溺。
「睡吧,我在這陪著你。」
「不用。」
我本想讓他回去,卻被秦淮堵了回來,
「怕黑怕寂寞,又喝了酒,我走了你夜裡肯定要哭鼻子。」
我怔住。
如果這不是第一次帶秦淮回來,我甚至要懷疑他在我房間安了監控。
說來羞愧,我的確,是這樣的。
可我不知道秦淮為什麼會知道。
我問他,他卻笑了笑,反問我,「女孩子不都是這樣的嗎?」
17
托秦淮的福,我睡的很安穩。
只是,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十分冗長的夢。
夢裡,我和林讓沒有分手,我們一直戀愛,做一對歡喜冤家,但是——
他死了。
死於絕症。
然後,我遇見了秦淮,和他攜手一生。
這夢做的實在太長,長到早上我一睜眼,都還恍然仍在夢中。
床邊趴了一個人。
是秦淮。
他坐在椅上,隨意地趴在床邊睡著了。
我尚還沉浸在夢中,沒有回過神來,便伸手推搡了他一下,「老公,上來睡。」
秦淮驀地睜開眼。
他盯著我,眼底有光在雀躍,「你叫我什麼?」
我回望著他,足足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一切只是一場夢。
我和秦淮根本就不是夫妻,充其量算是昨晚在酒吧剛剛確定關係的情侶。
想起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兩字,我臉一紅,「沒什麼,叫錯人了。」
我無意間點解釋,秦淮卻似乎會錯了意,那雙眼底的光瞬間湮滅,我猜,他應該以為,我原本是想要叫林讓的。
然而。
我和林讓戀愛兩年,可從沒對彼此有過這麼肉麻的稱呼。
但是,夢裡的我和秦淮會。
我沒有解釋,只是拽著他去廁所洗漱。
洗臉刷牙後,秦淮想要出去,卻在走到廁所門口時,被我拽住了手腕。
秦淮回身看我。
卻在轉身那一刻,被我吻了上去。
我閉上眼,感受著唇上的溫潤觸感。
我從不是對待感情三心二意的人,我和林讓的那段感情,始於喜歡,和平分手,既然林讓鐵了心的不打算回頭,我也不想再讓自己留戀。
而且,昨天在酒吧,既然已經說了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那就認真開始吧。
今天的牙膏是薄荷味道的,秦淮回過神,掌心落在我腦後,微微收緊,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