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我也喜歡你。雖然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但我還是很喜歡你。」
江行舟唇角上揚。
我停了停,繼續道:「但是,我們不能在一起。因為我是皇太女,我必須要有後代的。」
他思考片刻,好像沒聽懂:「首先,我聽得很認真,其次,不是你什麼意思?」
我掃了他的下半身一眼:「雖然我個人是不介意的,但是……」
江行舟順著我的視線,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
他的目光愈發迷茫。
「殿下,你嫌棄我生不了孩子?可是……不是你生嗎?」
我只能明說了:「我生也要你行啊。」
他眸光微怔,陷入沉思:「我不行嗎?難道……」
他不知在想什麼,皺緊眉頭,喃喃道:「確實,我沒試過也不知道行不行,雖然我自己覺得還行,但這種情況我也聽說過。」
江行舟正色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我不行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大家都知道啊。」
江行舟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感覺他有點難過。
我安慰他:「雖然你沒工作了,那個也不行,但我會養你的。」
江行舟羞愧地低下了頭。
10
江行舟留在了我身邊。
但是他不開心,天天看太醫,吃各種奇怪的藥。
我也試過勸他。
他抱著藥罐,怎麼也不撒手。
「殿下,你就別管我了,我生不出孩子,活著也沒意思了。」
然後端起來,「噸噸噸」乾了半罐子。
我看了一眼藥材,當場就嘔出來了。
他怎么喝得下去。
江行舟看了看我:「殿下,不用心疼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端出去喝哈。」
江行舟更難過了。
江行舟一人快乾空了太醫院的藥材庫,鬧到全宮上下都知道了。
不過他們怎麼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反而用心疼的眼神看江行舟。
就連從東宮溜出來的周太子,他也對我豎起了大拇指:「Respect。」
我真的很費解。
父皇都召見了我。
他語重心長道:「誰都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朕可以理解你。但是,小江他一個人嫁過來,也很不容易,你不能竭澤而漁。」
「兒臣知道了。」
我懂了。
我不能再寵著江行舟,由他浪費藥材了。
很明顯,父皇吃不上了。
父皇見我知道了,也就開始和我說正事。
周太子的和親之事,他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就讓我去婉拒了。
我猶豫片刻,試圖諫言:「其實,也不是沒有。」
周太子都快把東宮的牆給翻爛了。
父皇並不贊同:「你皇姐為國鞠躬盡瘁,殺敵無數,怎麼能讓她和親呢?」
我說的不是皇姐啊。
我開始引導父皇去考慮絕佳人選。
「皇姐不喜歡男的,確實不合適。但是,和親是皇室子弟的義務,我們可以在其中找一個,養尊處優,受百姓供養,喜歡男性的人。父皇,你覺得呢?」
父皇恍然大悟。
他摸了摸我的頭,笑道:「你啊,你啊,說得還挺隱晦。」
我也笑:「那必然要隱晦啊。」
11
第二天,父皇在朝上,提議要立周太子為我的正妃。
合著他昨天,一點都沒懂啊。
父皇殷勤地把我拉到周太子面前。
「一個是皇太女,一個是太子,你們互為彼此的正宮,完全不矛盾啊。」
素來守禮的皇兄,在文武百官面前,當場拂袖而去。
周太子說了句不同意,當時就追出去了。
父皇撓了撓頭,對我說道:「女兒,我幫你了,看來他沒看上你。」
江行舟得到消息,闖進大殿的時候,正好聽見了這句話。
他失望地看著我,胸膛氣得起伏,重重哼了一聲,把金鑾殿的門摔得巨響。
這可是得要兩三個人合力,才能緩緩推開的大門啊。
父皇尬笑道:「小江,勁還挺大。」
我趕緊追了出去。
江行舟已經在床邊收拾東西了。
「你不喜歡我,我喝再多的藥,也沒有用。與其等你找到能給你生孩子的人,再讓我走人,我不如現在就走。」
我站在門口。
看著他的動作,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江行舟,你先把我的肚兜放下。」
江行舟攥著那抹白色,生氣地反駁我:「我繡的花,我不能帶走嗎?」
我:「……」
我可算是明白,他為何堅持在家繡花了。
江行舟見我不說話,又走了過來:「你身上,還有一件。」
我真想當場掏出來,狠狠扔他臉上,但又怕他爽到了。
我只能說道:「你非要這樣嗎?」
江行舟道:「我嫁給你,把錢都花完了,你連名分都沒給我,也沒和我圓房。」
我很無語,他錢花完了,那是為了我嗎?那是他嘚瑟沒的。
江行舟拂去眼角的淚水。
「就因為你說你喜歡我,我喝了那麼多藥,太醫都說我沒問題,我其實懷疑是你有問題。但這些都不重要,你要喜歡別人,那我就走了。」
他作勢要走。
雖然知道他多半是裝的,但我還是拉住了他。
「藥不用吃了。我會和父皇說,我只喜歡你,皇位也不要,可以了嗎?」
江行舟立即轉身。
他語氣雀躍道:「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
我主要是怕他把我的肚兜、褻衣和襪子都給帶走了。
12
周太子向父皇提親了。
他想要皇兄和親。
父皇當場昏厥過去了。
他一醒來,皇兄已經跪下認錯了,我和皇姐也守在一旁。
父皇非常生氣。
「你和他認識的時候,他是太子,你也是太子,你到底在想什麼?」
皇兄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他一聲不吭。
父皇都被氣笑了。
「你確實不堪為君。放著一朝帝王不當,要去給喜歡的人充作後宮。你覺得這是愛情,我只覺得可笑至極!」
我記得,父皇知道皇兄喜歡男的,也沒有像今天這麼生氣。
父皇給了他兩個選擇。
第一,要他答應和親,皇兄就和我們斷絕親情。
第二,皇兄拒絕周太子,還可以繼續留在宮城。
皇兄緩緩站起身來,向父親鄭重行了一禮。
「父皇,兒臣知道了。」
皇兄很快就做了決定。
一夜之間,東宮的牆不僅築高了,還長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刃。
周太子站在牆下。
「所以,還是,不喜歡我嗎?」
又過了三天。
東宮長約幾百米的圍牆,除了銀色的尖刃,還長滿了粉白成蔟的薔薇花。
很多人都從那裡路過。
陳姐姐路過的時候,拉來皇姐一起看。
江行舟路過的時候,薅了一把送給我。
李公公路過的時候,要嚴查皇宮治安。
父皇路過的時候,讓李公公少管閒事。
我路過的時候,讓人把江行舟薅過的那段,再好好補起來。
周太子蹲守了好多天,但他真正等的人,沒出來看過一眼。
周太子放棄和親了。
周朝使團浩浩蕩蕩離開都城的那日,還不忘讓人給皇兄送了一輛馬車。
那輛馬車裡,全是向日葵,明媚,熱烈。
停在東宮門口,三天三夜。
無人簽收。
13
江行舟想把馬車也薅回來送給我。
我嚴厲制止了他。
陳姐姐激動地跺腳:「他好浪漫,可惜是個男的。」
皇姐手心裡捏出一朵玫瑰,又哄得陳姐姐開心。
我們幾個在暗處偷窺了三天。
第三天,深更半夜,皇兄終於出來了。
他雙手抱在胸前,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為了你,連太子都不做了,你覺得送幾朵破花,就夠了嗎?」
江行舟在我耳旁道:「他好痴情,可惜是個男的。」
我白了他一眼。
皇兄走到馬車前,敲了敲車身。
「出來吧,都三天了。」
那馬車沒有動靜。
父皇突然鑽出來:「你們說,裡面藏人了嗎?」
我們都嚇了一跳。
周太子會藏在馬車裡嗎?
皇兄等了好久,也沒人應他。
他上了馬車。
「要是只有花,你就死定了。」
馬車裡傳來跌倒的聲音。
我們圍過去,掀開車簾。
皇兄被人拉著摔進了擁擠的向日葵里。
細碎的花瓣沾了滿身。
周太子看到了我們,尤其是父皇,他神色訕訕,放開了某人的腰。
皇兄撐著手爬起來,拂去眉眼的花瓣,一派雲淡風輕。
周太子提出了新的方案。
雖然周朝比我們強盛,但他願意留在這裡為質,依舊能保兩國和平。
他的條件也很簡單,就是把皇兄許給他。
父皇開心不已。
「生兒子還是有點用的。」
14
趁著父皇心情愉悅,我向他提出了辭職。
「父皇,我喜歡江行舟,他怎麼樣我都認了,皇位的事,就算了吧。」
父皇很是費解:「怎麼回事,這皇位是燙手嗎,怎麼他不要,你也不要,信不信我給小李啊!」
李公公閃現:「嘿嘿嘿我可以。」
媽呀,我魂都要嚇飛了。
父皇退後兩步:「怎麼這次沒拍手,你就出現了?」
李公公笑嘻嘻道:「聽見父皇叫我。」
父皇驚住了,隨後大「啊」了一聲,讓人快把李公公拖出去。
父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讓我繼續說為何不要皇位了。
我跪了下來。
「江行舟生不了孩子,兒臣只愛他一人,沒法把皇位傳下去。」
父皇遲疑片刻,拉著我的手,坐到了地上。
他說我娘死得早,有些話只能和他說了。
「小江,他具體是什麼情況?上次,我看他摔門勁還挺大的。」
我沒聽懂。
父皇耐心地給我展開說:「他是一開始不行,還是中間不行,還是最後不行?」
我聽懂了。
「父皇,他根本不行,他是太監啊。」
父皇騰地站了起來,覺得不可思議。
「江行舟是太監?他是太監?!他偷偷自宮了?難怪是個小白臉。」
父皇要殺了江行舟。
江行舟是在繡花的時候,被人抓過來的。
父皇一把搶走他的繡繃,目光更加確信了幾分。
他異常氣憤道:「你在這演東方不敗呢!死太監,心眼多,敢騙朕,還說真心喜歡我女兒。」
江行舟捏著繡花針:「誰說我是太監?」
父皇冷斥道:「還用別人說嗎,你看看你自己,太監都比你爺們兒。」
江行舟站起來,隨手一揮。
指尖飛出繡花針,生生嵌進了柱子。
「你有見過我這麼厲害的太監嗎?」